宋翘楚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钟头,这次开的车不是宾利,也没有那个被称为阿志的保镖兼司机随行。
一个人开着辆酒红色的兰博基尼就来了。
“开这么好的车爬山,你们有钱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纪小棠上前迎接,顺口打趣道。
宋翘楚买了礼物,连手包一并交给他拿着,仰起脸轻轻嗅着空气里的味道。
“怕你到了菜凉,厨房里还没开火呢。”纪小棠知道她在问什么,开口解释。
之前买知母树以及今天下午的一通电话,相处下来,宋翘楚摸清楚了这是个明白人,便也就干脆说明白话。
“你长篇大论跟我说你的菜很好,是想让我帮你在宋城牵条线,做高端蔬菜的生意?”
“一点即中!”
纪小棠很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不用想的很多,也不用浪费口水。
他说道:“不白请你帮忙,收益我们可以分成,当然以你的家底可能对我这点小生意的钱没有兴趣,所以我还有另一个方案。”
“说来听听?”
纪小棠指了指屋里:“先进去,你是客人,老让你在外面站着挺不像话的,而且山里的风也凉。”
宋翘楚掖住衣角:“你倒是蛮体贴。”
两人进了屋,纪母正在灶边摘豆角,旁边放着纪小棠早先从地里带回来的菜,一样比一样水嫩。
纪小棠提前打过招呼,说宋翘楚晚上要来家里做客,叮嘱父母有些话当着自己家人随便说,在人家姑娘面前可得在乎分寸。
他就生怕搞得很唐突,到时候宋翘楚觉得他轻浮都是小事,搅黄了接下来的合作才是麻烦。
对此,父母两人都是拍着胸脯表示知道轻重,毕竟原本就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不过这并不耽搁纪母喜欢宋翘楚并且单方面把她当作未来儿媳,不但从房梁上取了腊肉,还把过年没动的那块风干的牦牛肉,也提前拿水给泡开了。
农家小户的没什么贵重珍宝,这就是招待客人的最高规格了。
纪小棠不太理解,母亲好像对宋翘楚格外稀罕,前段时间有媒人来家里介绍相亲,把女孩带过来也没见母亲这么开心。
而一周前刚见到宋翘楚,他就发现母亲看她时眼睛里直闪光。
现在又是碰面就夸上了:“姑娘来啦?又漂亮了,比上回看着还水灵!”
说实话纪小棠也这么觉得,相比上次一袭黑的小西装配短裙,宋家姑娘今天的打扮显然没有那么严肃。
虽然丝袜美腿被长裤包住了,但大码宽松的长衬衫看起来让她更有亲和力。
微卷的长发上歪着别了一只小巧精致的花朵状发卡,激活出二十几岁女孩子尚未褪去的青春味道。
母子俩的审美一脉相承,要非得选的话,纪小棠也倾向于她今天这副有着生活气息的打扮。
尽管那只还不如拇指大的发卡,其实价值一千七百元,跟他们都生活边都搭不上。
宋翘楚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闺女,性格大方。
被人这么直勾勾的夸了也没见怎么害羞,就是笑脸迎着,谦虚回了句:“伯母过奖,您才是真的光彩照人,我那天还跟小棠说他姐姐真漂亮呢,结果他告诉我您是妈妈,当时我都惊呆了!”
没多少悬念,四十岁的女人被二十岁的女人一句话,哄得顿时连北都找不着了。
纪小棠平时没少拍自己妈妈的彩虹屁,但显而易见,都不如宋翘楚这一张嘴有杀伤力。
令纪小棠忧伤的是,过了今晚,父母一定更喜欢这位城里的姑娘了。
……
“行啊,宋小姐不愧是商场女精英,骗起人来眼睛都不眨的。”
跟所有家庭成员都见过面打过招呼之后,纪小棠领着宋翘楚来到后院,这里用来摆放下田药用的农具以及一些杂物,除了他自己爱在房檐下坐会儿,晚上家里人一般不过来。
很适合单独谈正事儿。
纪小棠想着以对方的身份,多多少少都会有几分傲气,开车跑了十几里上山来找他聊合作,已经算是放下身段了。
没料到她还很乐意地跟他家里人聊天,最后把每个人都哄得开开心心的。
印象中,他有快四年没见到爷爷张开掉光牙的嘴开怀大笑了。
或许这就是高等家庭精心培养出来的高等人才吧,各方面都挺高,素质、学识、涵养、情商,的确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难以企及的,这一点不承认也没办法。
“这怎么叫骗呢?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只不过加上了一点修辞手法说出来更生动而已。”宋翘楚有理有据地诠释着自己的行为。
“嗯,挺好。”
纪小棠笑着点点头。
无论怎么说,这个姑娘的到来,都算是驱散了长时间笼罩在这个家庭的那层无形的阴霾,这样真的挺不错。
……
网上有一句话说,如果你在跟一个人的相处中,方方面面都感到十分的舒服,那么这个人的情商智商一定对你处于凌驾的高度。
纪小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他可以不做深究。
哪怕宋翘楚确实是怀揣着一定的私心,从而表现得如此友好,他也全不介意。
“我有个舅舅,前年得了肺癌,治病治得倾家荡产,还去借了高利贷;
最后还是没救回来。我舅妈带着我表弟跑了,没还完的债就被追到了我外公外婆头上,爸妈肯定不能让老人家遭罪,就把剩下的债务全部接过来了。”
纪小棠撑着下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原先一直不明白,家里的气氛总是莫名透着一股子压抑,直到前些日子我才知道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
虽然现在差不多已经快还清了,卖树的一百万绰绰有余,但大家被压得太久了,尤其是我爷爷,一直没办法真的开心起来。”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撇开生意,谢谢你让这间房子重新有了欢笑声。”
宋翘楚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无意间给你带来这么大的感触,总之,一切好起来了就好。”
“对!”纪小棠深以为然地再次重重点头,是的,一切都在变好,这是最珍贵的。
宋翘楚又说道:“有一个问题我挺好奇的,你身上既然压着担子,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你站在路边的石头上,脸上写着意气风发?”
堂屋传来纪母吆喝吃完饭的声音,纪小棠站起来对女生轻微一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