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给婶子带点回去尝鲜。”
纪小棠席地而坐，盘着腿电脑放在膝盖上，神情专注地弄着报表，“等这块地里的菜熟了，以后想吃就来摘。不过别太声张，主要还是给客户供应，要是家家户户都来要，咱不给还落埋怨。”
“这我懂。”
陆学成在他边上坐下，期盼道：“兄弟，你跟我透个气，上大学这几年是不是真遇着高人指点了？以前你没这么能打，于正超那队长可是正经手里带着人命的特种兵，到你手里就成了不会打架的小鸡仔。还有这菜，我拿脑袋跟你赌，肯定不是品种的问题！”
纪小棠认真地盯了他几秒钟，说道：“是遇上个老头，说我骨骼清奇，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奇才，教了我挺多东西的。这是秘密，我以前大学里那帮死党都没说过，只告诉你了，你可得兜着点，喝十斤酒醉成狗都得忍住喽，知道不？”
陆学成好似突然被赋予了某种神圣的使命一般，拍拍胸口神情笃定而郑重的说道：“放心，整个安乐镇谁不知道我老陆嘴最严？”
纪小棠点点头，这话他还是相信的，打小这老同学就是个挺靠谱的主儿，要不然找菜秧的事儿就会嘱托给不相识的人，找熟人办本身就意味着一定的风险。
他还不愿意过早的走漏风声，让更多的人注意到自己身上奇怪的地方。
“ok！”
一敲回车，报表就算做好了。纪小棠把文档发到了宋翘楚的邮箱，然后起身看着眼前忙碌的工人。
这些都是熟手，说话间已经栽下十几行成秧。
“你有多久没干过农活了？”纪小棠转头问老同学。
陆学成想了一会儿：“得有五年了吧，高中毕业就开始学着自己做生意，连锄头怎么拿的都快忘了。”
纪小棠冲着地里扬扬下巴：“回味下青春？”
“帮忙干活可以，反正我也有分成在里边，做事也是做自己的事。但有些话在下地前我得先跟你比划清楚才行。”陆学成认真道。
“当初我以为你跟我闹着玩儿吹牛皮，才答应拿买这些菜秧的钱入两成股份，可现在我知道了，你这买卖能赚大钱，再闷着声儿装傻充愣，那就是等着占你血便宜。”
“咱哥俩谁跟谁啊！？”
纪小棠不以为然地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
陆学成说道：“我拿你当兄弟，小便宜占就占了，早晚有机会还回来，可这块地的便宜我特娘真占不起！一年几十万呢！”
纪小棠笑了笑：“那按你的意思，该怎么做？”
陆学成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成？”
“百分之一。”
“别闹！那点小皮小毛的，你跟着忙活不等于赚个热闹么？”纪小棠挥挥手。
陆学成却钻了牛角尖：“你要不答应，就自个儿锄地栽苗吧，这些菜秧就当我送你了，以后没我什么事儿。”
纪小棠想笑又笑不出来：“我特么头回知道还有反向砍价的！你跟钱有仇啊？”
陆学成说道：“我跟钱没仇，但你我之间不算清楚我睡不着觉，我不能让你在我这儿吃大亏。”
纪小棠深知这头倔驴一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住，原则性强得吓人，只好妥协一步：“百分之五总行了吧？往后送货和摘菜工人的事归你管，出车费邮费人工费咱再另算，如何？”
陆学成脑子里算了一笔账：“这还行。”
“别哔哔，干活！”
纪小棠跳进地里扛起锄头便开始熟门熟路搞起来，陆学成是五年没沾农活，他最近一年来却是没有一天离开过地里的泥巴。
……
从下午五点到天色擦黑，四亩地的菜秧总算移栽完成。
陆学成累出了一身的汗水，衣服裤腿上都沾了不少的土，但人看起来格外精神。
“好久没劳动过了，居然还挺爽！我决定了，以后每天忙完了都来地里挖两锄头！”
“你脑子指定是缺点啥！”纪小棠白了他一眼，“每天都挖，这菜还用活吗？”
陆学成从怀里掏出烟甩给他一根，哈哈笑道：“我就开个玩笑，真当哥们儿是五谷不分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呢？我也干过十几年农活的好不好？等下，拍张照发个朋友圈装装比。”
说着他还真就拿出手机对着满地蔬菜，把自己也装进相机里拍了一张合照，配上“难得挥汗如雨，一下午的劳动成果”这样的文字，在朋友圈里发了条动态。
纪小棠其实不太理解这种操作：“这年头都恨不得借豪车借名表来晒，你晒干农活还能装？”
陆学成施施然道：“那你就不懂了，哥们儿在县城混的，在这屁大点地方四舍五入也算个成功人士。穷人干农活那叫没出息没本事，像我这种从不晒车晒表但是别人都知道我有辆八十万的车，还有块劳力士水鬼，在朋友圈里晒农活就叫朴素、低调！有那么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对，返璞归真！”
纪小棠很默契地担起捧哏角色，竖了大拇指：“好！论装比的造诣，阁下实在教我汗颜！”
“说起装比，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讲。”
“明天纪云开学，我早上送他去学校。小孩子嘛，都好个面子，开我那辆破皮卡去他的新学校，我担心耽误他以后泡女同学。所以我想借你的奥迪来开开，当然你自己要用就算了。”
纪小棠随口说道，并不强求。
都说有车的人基本不愿意往外借车，再好的朋友都不行，宁愿自己送也最好别借，不出问题还好，出了问题容易扯皮。
况且那辆奥迪人家都还还着按揭，心疼舍不得借也在情理之中。
陆学成二话不说从兜里摸出车钥匙递给他：“你小子可真会挑时候，是不是打听好了我明天没事儿，准备睡个大懒觉了？”
纪小棠会心一笑，接过钥匙说道：“我上哪儿打听你老人家的行踪去？”
陆学成说道：“别学网上那什么用完了车还给我把油加满啊，不然我觉得你跟我装比，老子不差那点油钱，反而搞得很矫情。”
纪小棠避而不谈，提起另一个话题：“一会儿你等等我，我拿套干净衣服去你家洗个澡，要到镇上办点事。”
“行，今晚就在我家睡？人家可好久没跟小哥哥你同床共枕了呢！”
“滚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