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宋翘楚讶异。

纪小棠跨入第二重修仙境界，脑子里的仙门传承信息，便像游戏技能解锁一般，给了他新的法术以及更多关于龙蛇两仪丹道的知识。

炼丹最初的作用就是为了治病，然后才是长生。

他现在算个赤脚医生。

“你先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的，你还懂得治病吗？”宋翘楚轻声问道。

纪小棠想说略懂，但怕不够有说服力，于是回道：“和医生不同，另辟蹊径，所以要先了解透彻才能说其余的。”

宋翘楚微微点头，说道：“爷爷的病情，钟伯伯最清楚，稍后诊过脉可以细说。”

纪小棠“嗯”了一声，便继续看着钟汉升摸脉，老头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时而陷入沉思。

时间约莫持续两分钟，钟汉升将老爷子两只手的脉搏都摸过，摆着手把两人叫出了卧室，免得打扰老人休息。

客厅里，佣人送来了茶点，纪小棠和宋翘楚还有钟老头三人各坐桌子的一角。

“不乐观！”

钟汉升说出一个常从医生嘴里蹦出来的词语。

在外人面前仿佛随时都如一池春水清澈无波的宋翘楚颤了眸子，在她亲爷爷的病情上，这池碧波很容易泛起涟漪。

只不过吹来的不是什么温柔的春风，是坏孩子闹水。

“有了百年山参，依然不算乐观吗？”

“是也不是。”

钟汉升给出的答案让纪小棠听了都想踢他一脚，模棱两可，然后才娓娓道来：“两百年的极品野参，古书里几乎成精的奇珍，效用当然不可忽视。”

“那问题出在哪里？”宋翘楚紧随其后问道。

“燃眉之急固然能解，如果再早几年，配合药汤把老太爷完全治愈都有可能，但毕竟不是回天转生的仙药。如今老伤已经坏透，加上这几年各种并发症的折磨，老爷子身体底子大不如前，这株老参，恐怕顶多能多换回老爷子三年的寿命。”钟汉升说道。

宋翘楚看上去应该略放松了些，两个月的底线变成三年，总归是好的，不过这个结局显然仍不够完美。

她甚至想问问纪小棠，有没有可能找到一株五百年的野参代替。

那并不现实，她自己心里都清楚。

纪小棠看俩人好像说完了，便开口向钟汉升问道：“老爷子的旧伤是怎么回事？似乎有一二十个年头了。”

钟汉升和宋翘楚刚才的表情一样，他在卧室里听纪小棠问的时候就奇怪，只是正在诊脉不好分神。

“纪老弟莫非对岐黄之术也有涉猎？”

“知晓一些。”纪小棠想了想，还是用诓黄文杰的办法，说道：“这事说来可能有点玄乎，我上学的时候遇到个老头，给了我一本书，我看像是武功秘籍似的，就照着练了下来，现在想想挺像平常说的气功。”

钟汉升大生兴趣：“有实际用过？”

“给人治过伤。”

纪小棠沉吟片刻后看向宋翘楚：“我知道这种时候不该乱给你出主意，但我希望你能让我试试，只做尝试的话既不扎针也不吃药，连身体接触也可以没有，对你而言并无风险。”

“兴许，是个办法。”钟汉升也提议道。

他为宋老爷子的顽疾研究了十年有余，穷尽毕生所学，早已到了瓶颈。

以前还能压制病情，到后来越发严重了，以他的本事也只能是见招拆招，逐渐感到了力不从心。

也尝试过西医的方法，请来了曾经有过学术交流的一位享誉国际上的外国专家，人家过来只是做了一番全面检查，便摇摇头走了。

气功，不失为一个全新的切入点。

钟汉升是相信气功的，去年他也想过这种听着挺荒诞的办法，实在是浑身解数都使尽了。无奈真正的古法传人，稀有程度并不亚于那株二百年的老参。

宋翘楚看着十年来始终抱以信任的钟伯伯，又望向纪小棠诚恳的面庞，进退维谷。

事关自己的至亲，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她输不起也赌不起。然而面对的是两度带来希望的纪小棠，她心底又被某种希望催使着，令她想要去相信。

最终，她做出了决定。

“我能感受一下吗？至少，让我知道你说的那种……气功，它是真实存在的。”

行动往往比话语更有说服力。

纪小棠让宋翘楚相信的方法很是简单直接。

一只手掌递出，掌心轻轻覆到女生背上，体内灵气随后开始流动。

“感受到了吗？”

“嗯。”

宋翘楚轻轻点头。

她相信纪小棠了，至少相信纪小棠会气功这回事了。

那种气流的感觉不是神棍靠着吹嘘予以心理暗示后的似是而非，而是真正透过背部，流淌到五脏六腑的一阵清凉舒爽。

一刻钟后，纪小棠挪开手掌。

宋翘楚转过脸，看起来神采奕奕，近两年的重压生活已经让她积攒了许多疲惫，身体呈现部分亚健康状态，但在这短短一小会儿的灵气滋润下，她的身心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惬意。

“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试试。”

“那就现在吧。”纪小棠说道，阴差阳错吸收掉黄玉簪的海量灵力，晋升修仙第二境界的他拥有了数倍于以往的灵气储备，度入宋翘楚体内那点灵气不过九牛一毛，针对宋家老太爷陈年旧伤的治愈，才是名副其实的攻坚之战。

前些天黄文杰的内出血状况，之于现在的纪小棠，想要治好已然是易如反掌，但老太爷的浊气由红转黑，几十年的淤积，恢复起来绝对简单不了。

没准儿又是个当场灵力耗尽的结局。

为了防止治疗过程中后继无力，纪小棠请宋翘楚用他送的那些灵菜，按自己经验总结出的搭配熬一锅汤，用于补充灵气。

然后钟汉升跟他仔细交代了宋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参加过南国反击战的一线战争，虽然最终没有成为为国捐躯的烈士，不过一身负伤不少，光是皮外伤就有纵横交错九处。

眼下危及老爷子性命的，是当年一块弹片击穿胸口留下的，划伤了肺叶。

凡夫俗子血肉之躯，就是如此脆弱的，一处损处处损。

由于当时的医疗条件有限，老爷子能在高烧之后活下来，就已经算老天爷赏脸命不该绝，但伤势发展成病情也是无可挽回的趋势。

钟汉升凭借一手炉火纯青的医术，帮助老爷子没有被后来各项并发症老年病折寿二十年，其实非常了不起了。

毕竟，只是凡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