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母一听就觉得不对,轻轻在门上敲了下,“之羽......”
她刚唤出女儿的名字,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风之羽一头长发湿漉披散,穿了件高领的白色薄毛衣,挡住脖子,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工装裤,脚上套了棕色短靴。
手里拿着毛巾正在擦拭湿漉的头发,看起来刚刚洗过头的样子。
“妈妈,爸爸,慧阿姨。”,她乖巧礼貌的称呼了门外三人,“我没事。”
风之羽展出一个恬静的微笑。
门口三人愣了瞬,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佣人慧姨,
“小姐平安回来就好,先生太太都急坏了,你们聊,我就先下去了。”
慧姨说着,微微颔首离开。
风之羽目光跟随慧姨的背影,眉头轻微皱了皱,慧姨刚刚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了。
“之羽!”,风晋文突然厉声:“你怎么回事?突然消失,知不知道爸爸妈妈多担心......”
话没说完,风母暗自捏了捏他的腰,风晋文紧眉看过去。
风母已经上前拉住风之羽的手,“之羽......”
风之羽惊吓的缩回手,往下捋了捋毛衣,遮住手腕。
母子连心,风母眼尖,看到风之羽腕上的一处紫痕,意识到什么,
她侧过身对风晋文说:“我跟之羽聊聊,你这几天不眠不休,快去补个觉。”
风晋文也听出她话里的言外之意是赶他走,欲言又止,长叹口气离开了。
风母拉着风之羽进房间,贴心的锁上门。
两人坐到风之羽的欧式宫廷风的奢华大床上,风母看向她,紧紧握着她的手在掌心揉着。
母亲的细心体贴,无微不至,处处溢出微不足道,又暖进心脾里的母爱。
不知怎么,风之羽心里突然难受,一股热浪击溃她的伪装。
风母抬手,姿态从容优雅,雪白柔软的手指轻轻抹去风之羽脸上的湿润。
“跟妈妈说,遇到什么事了?”
风母温柔的出声问她,没有斥责,没有紧逼,
而是以一个倾听者的态度,倾听女儿诉说委屈。
她作为一个母亲,能够感受到女儿这次回来是受了苦的。
风之羽紧咬着唇,努力忍着止不住的泪,可还是没办法阻止生理反应的抽噎,
她深深的埋着头,不敢看母亲。
不是她不说,而是......失身这种事,要怎么说......
“没事,没事......不管之羽受了什么苦,有妈妈在。”
风母抱着女儿轻声安慰,手在她的背后轻轻拍着,声音不自觉哑了几分。
她看出女儿不想说,也没再逼问。
高领的毛衣,长裤,靴子,不露出一点皮肤,
女儿紧张的抽回手,还有那一抹紫色的痕迹。
风母还有什么不明白。
风之羽回抱着母亲,脑袋深深埋进母亲的怀里,放肆哭泣,
但没有发出一声泣音,只抽泣的厉害。
深夜的路灯染上薄薄的雾气,灯光幽幽的泛着寒意,迷蒙的光线中飞舞着细小的雨水......
暮年抱着一捧毛线团,走得很急。
雨越飘越密,落在他浓黑柔软的发上,起了层白色的水雾。
他将手里的东西抱得更紧了,贴向自己的胸口,生怕雨水打湿。
他的眸里不似先前的冷冽阴郁,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唇角若有似无的勾起。
阿羽会喜欢吗?
暮年垂眸盯着自己怀里一堆粉白相交的毛线织品,心跳加速,修长的指节紧张的摩挲着毛织品。
这是他亲手织的,反反复复拆卸,织了很久才成型。
暮年站在门口,一时间不敢进去,神色紧张又期待。
他害怕阿羽会不喜欢……
踌躇良久,暮年伸手打开门上的铁链锁,推门而入。
寒风扑面而来,冷冽的寒风钻进他的四肢百骸,冻得全身僵硬。
一瞬间他僵在原地。
修长的身形伫立着,长款风衣衣摆随风扬起,别墅外的路灯射进来,地板上映出他孤冷单薄的背影。
他垂着眸,长睫沾染上雨水,视线一直落在怀中的毛织品上。
感受到室内吹来的寒风,浓密的长睫眨动一下,抬起眼皮,
森寒阴鸷的目光直直望进厨房里,落在那扇碎裂的玻璃上。
“阿羽……”
满含眷恋的呢喃声在风中散开,嗓音低哑无助。
他无力的垂下双臂,手里小心呵护的毛织品散落一地。
全是一些不成样的毛织手套,袜子,还有粉白色的一朵毛织花……
样子很丑,但粉白系列的毛绒织品看起来很温暖。
“阿羽,跑了吗……”
暮年喃喃着低语,一双眼空洞无光。
他颓丧的站着,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光,下一瞬就要被风吹倒。
窗外的细雨翻飞着,森冷路灯下如同一只只小飞蛾,冷风卷起落进家家户户,气温突降……
风之羽伸出手,纤细的指尖碰到寒意的雨水。
“小姐,还不睡吗?”
风之羽回头,慧姨穿着睡衣走过来,将手中的外套给她披上,
“快立冬了,天冷。”
风之羽拢了拢肩上的衣服,目光放向别墅外面的柏油马路。
良久,她像是自言自语,“谢谢。”
慧姨拍了拍她的背,无声的,又似抵过很多话语。
“小姐,不早了,上楼去睡吧。”
慧姨看向她的眼里有心疼,拢了拢她肩头有些滑下的外套,转身回房。
“慧姨……”
风之羽在慧姨关上房门的一刻叫住她,很轻的声音,带着无措。
似是犹豫了很久才叫住她。
慧姨看着她,无声的点点头,面容和蔼带着了然的微笑。
她知道小姐想说什么。
今天看到的,她会把嘴闭紧,不透露一个字。
风之羽看着她,唇抿的紧紧的,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花。
不知怎的,这次回来她变得特别爱哭,
身边人的一个细微举动,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都能激起她的眼泪。
或许,这就是受了委屈后,无法诉说,家人又都能体谅到的感动。
慧姨是照顾她长大的,不是母亲,又胜似母亲一般的呵护她。
小时候父母因为工作经常出差,不在身边,大多时候都是慧姨在身边。
可以说几乎整个童年都是慧姨陪伴着她。
慧姨了解她,有些时候比母亲还要更细致入微。
所以她没有开口提脖子上有吻痕这件事,慧姨只看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的意思。
风之羽关上门,回到二楼自己的卧室,打开灯,
华丽的星空顶光晕倾泻下来,明明只过一天而已,却有种久违温馨感。
刚走两步,忽然意识到什么,风之羽慌忙关掉灯,跌坐在床畔,气息不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