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消逝的一抹霞光与夜色交替铺进客厅,添置满室的暗色余红,涂染暮年英挺的五官,淡却他的阴郁。
风之羽抬眸看他,裹满夜色的晚霞映进他漆黑的瞳底,
似一团熄灭的火焰,闪烁着黯淡的寂寥星火。
大掌触及细嫩的脚踝,忽地收紧在掌心里,
他用力的捏着,也克制着力道,不至于她会痛。
风之羽能感受到他掌心又厚又硬的粗茧,嵌入皮肉里。
“阿羽......”
暮年自言自语地细声呢喃,温热的呼吸轻轻刮过她的额,轻柔温暖,疼惜不舍。
他的眼眸半垂,落在她白玉般温润细腻的脚踝上,
面容安静,晚霞的橙光染红他的唇,邪异魅丽,似蛊人的妖。
风之羽静静地看着他,面前这张脸,朝夕相处这么多时日,
现下细细看来,她仍然觉得陌生。
暮年能在某些瞬间给她前所未有过的安全感,
也会在很多时候让她恐惧他的偏执,
他身上有令人忍不住想要去猜疑的过往,也有令人捉摸不透的阴郁。
这份阴郁似乎与他同存,与生俱来。
又似乎是因为他埋藏太深的过去。
渐隐下来的夜幕中,浅色灰白的一轮弯月若隐若现,伴随着人声嘈杂,越来越近。
风之羽闻声望出去,听到慧姨哭闹的声音。
慧姨那样和蔼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有在人前哭嚷吵闹的时候,
若不是因为暮年掳了她,她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慧姨泼赖的一面。
“我的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哪!我家小姐要是出了事,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慧姨的声音隔着距离传到风之羽耳朵里,听着声音,一群人应该是在风家门口。
风之羽听着慧姨哭闹的声音,竟有些想笑,
想是慧姨已经发现她没在家了,这才跟警察闹起来。
竟然都威胁到警察头上了,她这个慧姨有些胆子。
“暮年......”
风之羽扯了扯他的袖子,暮年立刻绷紧神经,手背上粗线条的青筋鼓动着。
意外的是,他没有等来阿羽的怒责,而是一声轻轻柔柔的暖风拂过耳畔:
“你听……”
风之羽纤细的指节勾着他小小的一块衣角,微微用力,
暮年盯着她玉白的指,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望见灰暗天空那一轮灰白的月。
“听到了吗?”
风之羽看着月亮问。
暮年眉头微拧,低声道:“看到了。”
风之羽回眸,目光染惑,“我是问你听到慧姨的声音了吗?”
暮年滞了几秒,点头。
“你家的隔壁,就是我家......”
风之羽清甜的声音伴着日落沉入夜色,她勾起唇,脸上扬起温软的微笑。
“你站在门口就可以听见我在家里讲话,
你去到二楼的卧室里打开那扇窗也可以看见我的卧室,
暮年,我们离得这样近,是吗?”
她看着沉入夜色里的晚霞渐渐消散,嗓音徐徐,窝在暮年怀里,谈天一样的轻松自在,
“当然,如果你很想见我,也可以来我家里做客。”
暮年听着她清软的声音,看着她娇软白嫩的脸蛋,漆黯的瞳里几分迷散。
他看着她,在自己眼前一分一秒的变得模糊。
啪嗒!一声极其微小的声音落入风之羽的耳里。
地板上绽开一朵朵透明的花。
不等她来得及回头,暮年狂乱的吻席卷而来,用力地亲吻她的左脸,一遍遍落下噬骨焚心的烙印。
这是他的诀别......
是他舍弃半块心脏去妄想的以后......
血肉撕裂的声音在胸口惨烈进行着,他拼命的拥吻怀里的人,
哪怕是赌上他剩下的半块心脏,哪怕是要撕破他全身的皮肉,
将他血淋淋的分割成一块块的肉脯,他也愿意只为现在拥有的这几秒去负伤。
风之羽没想躲他的吻,但暮年吻的太用力,
几乎是将全身的气力用在对她的亲吻上,又或似一头野蛮粗鲁的熊享受心爱的食物。
风之羽本能的缩起肩膀,将脸往他的肩头里藏,
脸上的湿腻蛛丝一般挂在暮年的卫衣领口,莹莹剔透。
淡淡的铁锈腥味晕染呼吸,风之羽从暮年的肩头微微抬起头,看到他的唇边染红。
在柜子里,她就闻到过血腥的味道。
暮年痴痴的望着她,眼神里饱含分别的苦痛,整个人恹恹的有些呆,长睫颤动着不舍。
他嘴巴紧紧抿着,仿佛只要一张开唇,就会失声痛哭,如同走失的小孩一般无助。
这一幕,倒是像她小时候舍不得爸妈出远门,又要强装无所谓的模样。
原来......那时候的她,在父母眼里是这个模样。
那他们怎么还舍得走呢?
噢!
忘了。
她等会也是要走的。
他这副讨人怜的模样,又一次成功的波动了她的心为他柔软。
“暮年,天再晚一些,你来看我吧。”
暮年心里一震,紧紧搂着她,他以为阿羽走了,就会不要他,就会离他远远的。
阿羽竟然同意他去看她吗?
“嗯。”
暮年欣喜若狂,心底不禁涌上温软的泪,忍不住收紧手臂,蹭到她的颈肩里去深深吸取香气。
别墅门口的柏油路上,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别墅,每一步都走得整齐划一。
暮年倏地抱起她躲进厨房里。
“阿羽......”,他低眸,长睫已经晕着潮湿的泪,黏糊成一把湿扇。
“你先解开我的脚铐。”,风之羽小声嘟囔,对此颇有不满。
暮年将她放在流理台面,屈膝为她解开脚上的枷锁,动作仔细小心避开脚踝上伤口。
风之羽看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分毫不觉惊慌,
不禁小声问:“门外是警察,你不怕吗?”
暮年适时解开了她的脚铐,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似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唯有看着他。
门外的警车已经启动,发出稳稳当当的轰鸣声。
窗外的路灯折射进来,他低头抵着她的额,湿濡的长睫亮着光泽,扫拂在她的脸上。
暮年低低的轻笑:“阿羽,他们都走了。”
风之羽身体一僵,浑然不知所措。
“你答应过让我回家的?”,风之羽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摸到一手的黏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