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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年追下楼的时候风之羽已经跑没了影。
楼下老奶奶的一脸慈祥,在看到冲下来的人之后,蓦然表情僵硬。
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往回走,她还没见过长得这么阴森森的人。
看不清人的老花眼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暮年手握钢筋,浑身戾气,忽然朝一个方向跑去。
钢筋拖在地面上发出刺耳急促的声响……
老奶奶听着声响后背的驼峰都在打颤,脚下一个着急,颠扑倒地。
老城片区巷子深,人多水杂,越破的地方隐藏的危险越大。
混迹十三巷长大的暮年深知这一点。
“阿羽!”
暮年仰头长啸,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喊,
越往胡同里面走,越能清楚的发现这里地形复杂。
他仓惶无措,一条条巷子窜,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阿羽!!!”
粗嘎的啸声穿透一面面老墙,落到风之羽耳朵里。
她停下来,四处张望。
“暮年!”
暮年两个字就如天神降临一般,
风之羽瞬间湿了眼眶,憋不住汹涌的泪滑出眼眶。
“暮年……”
她刚躲过那群人,这么一喊立刻给他们确定了方向。
前面的路被猥琐的一群男人堵住,恶狠狠的盯着她。
不过,他们似乎在犹豫什么,迟迟没有追来抓她。
风之羽转身跑,后面那群人也没追上来。
“暮年!”
见状,她更大声喊,只希望暮年能快点出现在她面前。
“阿羽!”
前方巷子转角赫然是暮年的身影出现。
“暮年,有人要抓我。”
风之羽扑过去,暮年忙丢了手里的钢筋接住她。
“阿羽……”
他的嗓音撕裂的粗嘎,喃声低唤她时,眼眶红得充血。
“阿羽不要乱跑。”
暮年单手抱着她按进胸膛里,斥责的声音发抖。
他差一点就找不到阿羽了。
前头墙角处畏畏缩缩冒出几个重叠的脑袋出来,
暮年一抬眸,精准捕捉到熟悉的面孔。
那是龙霸手头下的人!
龙霸!
“咱们有没有被他看见?”
“没有吧。”
“咱们都缩得挺快。”
“没看见,没看见。”
墙角后的几个猥琐男心惊胆颤的你一言,我一语,自我安慰。
几个人商量着再伸出头去看时,巷子里空无一人。
“谁在追阿羽?”
暮年公主抱着怀里吓坏了的小猫咪,
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轻声温柔地问。
阿羽今天吓坏了,可要好好哄着。
风之羽藏在他的厚棉袄里,只露出一个头顶,啜泣得没完没了。
“阿羽的眼睛要哭坏了。”
暮年听她抽噎得喘不过气来的声音,心疼得厉害。
暮年一路抱着她,她便哭了一路。
感受到四周静谧,没有吹来寒风时,
风之羽从他的衣服里探出头来,
巴掌大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怯怯的打量起周围。
“这又是哪里?我要回家!”
暮年停下脚步,她还以为是到家了,
结果是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阿羽乖,晚点我们再回去。”
暮年把她放下来,感受到屁股底下凉凉的,
风之羽松开的手立马又抱着他的脖子,
双腿往他臂弯里放,“我要抱。”
暮年听了她的话,眉眼瞬即展开笑颜,
捧着她的脸欢喜的亲亲舔舔,吻干她湿漉漉的一双眼睛。
“这是哪里?”
风之羽被抱在臂弯里坐着,脸贴着暮年的颈窝软软的问。
暮年正一手拿起石桌上的牛奶插入吸管,
听着她软乎乎的奶音不由歪着脸去蹭了蹭她的发顶。
“桥洞。”
暮年把吸管放到她嘴边,风之羽只需张开嘴就含住吸管喝奶。
她早猜出来这是桥洞了。
不过和一般桥下的洞不一样,这里是封闭的通道。
四周的石壁湿气很重,指尖一碰就能沾到水,
石壁后面隐约还有水流的动静。
并不宽敞的洞内有大石头堆砌起来的长方形大石桌,能躺下两个人
桌子上放着一箱牛奶,几个大面包,半筐腐烂的砂糖橘。
都是她之前从家里带出来给暮年的。
“这是我之前给你买的那箱奶吗?”
“嗯。”
“那你怎么没喝?”
这箱奶还是暮年刚刚才拆封的。
她现在喝的是第一盒。
暮年又像之前她给他喝牛奶时一样拧了眉头,没说话。
“你不喜欢吗?”
暮年神色微顿,迟疑的嗯了声。
“不喜欢牛奶告诉我不就好了吗?”
上次都吐了也没说不喜欢。
“是阿羽给我买的。”
所以呢?
“那你打算留下来收藏吗?”
“嗯。”
“……”
风之羽叼着吸管咬了咬,从他手里拿过牛奶盒,自己捧着。
暮年腾了一只手出来,抱着她的腿在石头凳子上坐下来,
将人放在自己腿上,眼神柔溺的盯着看她喝奶。
“阿羽今天吓到了吗?”
风之羽正喝的津津有味,听他这么一问,心里顿时翻滚起余悸。
连牛奶也不要了,松开手就去抱暮年的脖子紧紧搂住。
“他们要抓我。”
她声音委屈又害怕,喉咙一颤一颤的抖。
“阿羽不怕。”,暮年拍着她纤薄的背哄,“我给阿羽报仇。”
“报仇?”
风之羽趴下来靠着他的肩膀,喝了牛奶有点困,
她闭着眼问:“你怎么报仇?你都没看到他们的样子。”
“我不会让阿羽被欺负的。”
暮年斩钉截铁的承诺。
风之羽忽然想起居民楼里面看到的场景,心里骇然。
“不要,他们又没真正伤害到我,不用你报仇。”
“有人敢吓阿羽就该死。”
暮年沉声,桥洞里回荡着他磁哑的怒音。
风之羽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小小的个子直打颤,肩膀抖得厉害。
“阿羽……”
暮年紧张的抚摸着她在逃跑时被扯散的一头长发,
以为她是提起刚刚的事情吓到发抖,
心里蠢蠢欲动,迫切的想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暮年,你不能……不能杀人。”
风之羽说出‘杀人’两个字都是惊怕的,她从小被养得娇,
家风正气,从没经历过伤害人命的事情。
纵使偶尔心里泛起黑暗的邪念,也只敢想一想便做罢。
她做最坏的事情也就是对待暮年。
她打他,让他跪下,推他入水,还故意撕裂他的伤口。
除暮年之外,不管对待谁,她都是一副家风良好的乖乖女模样。
“他们伤害阿羽就必须付出代价。”
“不行!”
风之羽从他的颈窝里抬起脸,神色怯怕的不太敢对上他的眼睛。
“暮年,你敢做坏事,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我还会永远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