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封宅。
“秾秾小姐,请您稍等,我去请少夫人下楼。”因为知道是秦昸昸的妹妹,封家的佣人还挺客气。
秦秾秾颔首致谢:“好,多谢了。”
佣人刚上楼,封珵便下楼来了,迎面朝秦秾秾走来。
封珵看着秦秾秾,清冷的眸光微微变幻了一下。
最后,只是相顾无相言。
偌大的会客厅,很快只剩下秦秾秾一人。
又过了须臾,楼上隐隐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待声音近些,秦秾秾抬头朝着楼梯口望过去。
秦昸昸没有穿鞋,没有化妆,就赤着脚,略微有些凌乱的长发随意披散在两肩,单薄的丝质睡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一步一步散漫且沉稳地朝着她走来。
不知怎的,秦秾秾第一次看不懂面前的秦昸昸。
明明她识人断物的本事一向了得的。
秦秾秾笑靥盈盈:“三姐。”
很多年了,这大概是秦昸昸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她这个堂妹。
二十一岁的年纪,肌肤白皙,容色秾秾,浓丽中又带着清绝,美眸微漾,撩人心弦。
没有刻意打扮,白色印花上衣搭配一条简单的七分裤,上衣悉数扎在裤子里,高腰际线,气质更是卓然不群。
她一笑,似乎都可以电到她这个女人。
原来,秦秾秾从不逊于昔日的秦弥。
那一瞬,昨夜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一步步,一次次,似乎将要击垮她原本就脆弱防线。
她与封珵相识多年,多年努力,终究比不上一个中途闯入他生命中的女人。
真是可悲,可叹。
封珵一句句“秾秾……”,如寒冷的利剑,霎时间冰封她前一秒还在流动的血液。
眼泪似乎快要在眼眶里打转……
见秦昸昸不说话,神色又凝重,秦秾秾上前关心询问:“三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啪——”
秦昸昸的这一耳光很响亮,也很重。
秦秾秾一个踉跄,被打偏过头,右脸火辣辣得疼。
“三姐,秾秾如果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惹得您不快,这一巴掌,我受着。”
行如病虎,立如眠鹰。
要成大事的秦秾秾,不显山不露水,脸上更是没有情绪。
秦昸昸似乎也才反应过来,她先是一怔,随即冷冷淡淡道:“你吵着我睡觉了。”
她不会摊牌。
她的骄傲,是不允许做这样的傻事的。
这一巴掌下来,秦秾秾大抵也猜到了七八分。
只有封珵才会让秦昸昸如此失态。
不过,她得装糊涂。
“对不起三姐,是我的错。”秦秾秾说。
一向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秦昸昸并不觉得这一巴掌有什么,随即散漫道:“知道错就好。”
秦秾秾赔笑。
“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去公司!”秦昸昸又说。
秦秾秾说:“没关系,我自己去好了,三姐您好好在家休息。”
“那你可以滚了。”秦昸昸冷冷道。
秦秾秾微微一笑,随即离开。
出了封家大门,秦秾秾脸色突然一变,眸光深邃晦涩。
*
公关部总监,翟美澪,一个雷厉风行的四十岁女人。
秦秾秾被安排做她的副手。
翟美澪全程死鱼眼,带秦秾秾去了她的办公室之后就一直在自己办公室忙。
秦秾秾呆了一上午,一上午无事可做,于是就打了一上午游戏。
公关部的人纯粹当她是空气,没一个打招呼的。
洗手间是谈资的好地方,大家讨论着新来的副总监。
很不巧,秦秾秾“偷听”到了。
一个声音挺尖的女人说:“诶,翟总胆子还真大,愣愣把副总监晾了一上午。”
“可不是。”
那女人也挺八卦:“你说翟总怕不怕副总监去秦董跟前儿嚼舌根,我听说她可是秦家五小姐,秦董的堂妹啊!”
翟美澪秘书:“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翟总是秦董的左膀右臂,副总监不过是她堂妹,隔了一层,加上又是个游手好闲的,秦董怎么会在乎?”
“我听说这位副总监学历也不行啊!像我们这些能进秦氏的,不是帝都毕业的,就是出国留学深造过的,她……呵呵……”女人说着一阵鄙夷,“我今天听说这位副总监还是个私生女。”
翟美澪秘书:“你才知道啊!”
“你知道?”女人又八卦了。
“副总监的妈是个不入流的臊货艳星,最后还死在了几个男人的床上。”秘书不屑极了。
女人更来劲了:“劲爆消息啊!这怎么回事儿,你快说说。”
“嗐,”秘书说,“你是帝都过来的,不清楚状况,前些年,闹得阵仗可大了。”
“这么丢人,秦董怎么安排她入公司?”
秘书猜测:“估计是没地方去,安排这个闲职混日子。翟总一直没给她安排工作,估计也是秦董受了意的。”
“就是吃闲饭的玩意儿。”女人吐槽。
“哈哈……”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突然洗手间的门打开了,秦秾秾悠悠地走出来。
秘书和那个女人随即闭嘴,讪讪地想要走出去,却被秦秾秾揪住头发一顿暴打。
两个女人都没能幸免。
出了洗手间,秦秾秾又径直去了翟美澪的办公室。
“翟总监!”
“秦副总监,你进来应该敲门。”翟美澪头也抬,语气凉薄。
“我有事。”
翟美澪冷声:“你说。”
“我要你开掉你的秘书。”秦秾秾也不拐弯抹角。
翟美澪头也不抬:“员工们都是签了劳动合同的,岂能随着开除。”
“她侮辱自己的上司,就不算随意吧?”秦秾秾急言厉色道,“如果你处理不好,我会告诉我二姐。”
“在秦氏,只有秦董,没有二姐。”翟美澪说,“你想用秦五小姐的身份压我,并不管用。在公关部,拥有绝对话语权的是我!如果五小姐有本事,他日大权在握,想要处置任何人都可以。”
秦秾秾被怼的哑口无言,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见秦秾秾走开,翟美澪立刻拨通了秦晚晚的电话将上午的所有情况如实上报。
秦晚晚说:“做得好!以后不必盯着她,随她自生自灭,估计她也搞不出什么花样!”
挂了电话,正在帮秦晚晚捏腿的霍亦深不解问:“晚晚,你既然同意让五妹去公司,怎么又弄出这一出?”
“昨夜,我总有点不安。”
“你怀疑五妹在装傻充愣?”霍亦深问。
秦晚晚点头:“她可是秦弥的妹妹,秦弥那样精明,不得不防。”
“那现在……”
经此次一试探,秦晚晚是彻底放心了。
“若是秦秾秾真的有城府有心机,就一定不会做出当面殴打秘书的蠢事。”
她要做就该是伏小做低,收买人心。
霍亦深说:“你派人那般侮辱她的母亲,是个人都忍不了。”
“要的就是她忍不了,”秦晚晚说,“若是她这都能忍了,可见心思之深。”
“瞧——”
秦晚晚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秦秾秾的电话。
秦晚晚挂断了手机,不用接也知道是告状的。
如此心胸,如此格局,成得了什么气候?
以后,就让她好好在公关部呆着,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