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阮晴和许衍又黏糊了一会儿,才满面春风地回了家。
按照阮甜的性格,不仅会去许家退婚,还会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主动权就掌握在了她的手里。
不枉她悉心哄骗了阮甜多年。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并非如此,阮晴前脚才刚到客厅,后脚就被黑脸的阮父打了两大耳刮子,眼冒金星的。
她脸颊火辣辣的,头昏脑涨,“爸。”
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阮父倒也没偏听偏信阮甜,他先打电话给钱永志、高阳这帮和许衍玩得好的,虽然他们讲义气什么也没说,但支支吾吾的腔调,一看就有猫腻,根本瞒不过,这才有了雷霆之怒,“你老实交代,和许衍进展到哪一步了?”
阮晴闻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走向不太对劲啊。
不应该的。
却见姜甜拿了毛巾、冰块,心疼地给她敷脸,“爸,明天就要开学了,姐姐肿着脸怎么见人?”
源源不断的凉意从毛巾袭来,阮晴冷静了许多,就听见姜甜小声通气,“爸问我要了王静怡、钱永志他们的电话。”姜甜声音越说越低,要不是阮晴全神贯注听,都听不清楚,“姐,你喜欢许衍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呢?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的。”
姜甜先是三言两语撇清自己,然后倒打一耙,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手上的动作却愈发温柔。
“不检点的东西。”阮父怒不可遏,要是和许家关系闹僵了,他事业宏图就折了翼,“我不管你心里存了什么心思,我劝你早早打消的好。”
“明天我会和学校请假,你在家反省。”他独.裁惯了,这番话并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校。”
说完,他盛怒离开。
阮父一走,客厅里只剩下姐妹两人,阮晴彻底懵了,十分无措。她向来顺风顺水,还没吃过这么大的败仗,此刻紧紧攥着姜甜的手腕,泪如雨下,“甜甜,我和许衍真是情不自禁,我没有脸和你讲,我不敢啊。”
又当又立的,姜甜忍不住嗤笑。
她从见不得光的私生女走到南城第一名媛,有些手段或许不光彩,可她从来不会伤害对自己好的人,这是原则。
姜甜也跟着委屈落泪,睫毛湿漉漉的,她郑重其事地保证,“我不会和姐姐争许衍的,姐姐在我心里,最重要了。”
说还不够,她举手发誓,“你要是早告诉我,我就去和许伯伯提了。”
阮晴松了口气,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你不知道吗?对了姐忘记问了,你哪里不舒服?”
姜甜回答的滴水不漏,“我姨妈来了,腹痛难忍,只好先回来了。”
阮晴诧异,“你没去电影院?”
“是啊,我想有王静怡去也行。”
王静怡穿的也是白裙,这么一说,阮晴哪里还猜不到自己认错人了,她气得要死,可偏偏不能发作,“爸这么生气,你说我该怎么办?可是我真的喜欢许衍啊。”
姜甜去厨房把毛巾拧干,换了冰块,才去阮晴身边坐下,她鼓足勇气,“我可以去和爸爸提退婚。”
话没说完,就被阮晴否决了,事情没闹开还好说,现在不管阮甜说什么,爸爸只会以为是她在背后撺掇的。
姜甜继续出主意,“那你就继续和许衍谈恋爱好了,姐,我帮你们打掩护。只要我不松口举办订婚典礼,谁能逼得了。现在高三,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等考上了大学,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爸妈还能管得了你们?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讲究个情投意合,家长见我和许衍这么多年都不来电,他们就不忐忑?退一万步,等许衍接管公司,有了话语权,还不是都听他的?”
这番话句句发自肺腑,连阮晴都感动了,她紧紧握着阮甜的手,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33心急火燎的,“甜甜你这是干嘛呀,安娜塔莎是咱们的敌人!”
它已经不称呼阮晴为阮晴了。
姜甜笑它傻,“难道我不这么说,他们就能断了联系?”见33愣住,她意味深长道,“我的攻略对象是许衍,纵然我有千般手段,也得和人有交集才能用得上,既然要帮他们打掩护,就免不了接触。叁叁啊,你还小。”
33听得一愣一愣的。
它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
傍晚,阮父带着姜甜去了许家。
也不知道阮晴是怎么和许衍说的,破天荒地,许衍主动邀请姜甜上门做客。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姐姐平时乖巧听话,都是装的。我不知道她和许衍是真分手还是假分手,但要是在外面闹出任何岔子,你们俩就等着腿打断吧。”
阮父一路是耳提面命的,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你也不要总听你姐的,她没安好心。”
得亏阮晴不在,要是听见这番话,还不气死?
姜甜压根没认真听,只象征性捧了他几句,就到了许家。
许家住在在城南半山腰的别墅区里,依山傍水,生态秀丽,阮父和姜甜上门时,许父正在烹茶。
晚霞染红了一片天,绚丽多彩,湖面倒映着这景致,美不胜收。
许父和许衍坐在观景台上,他们面前摆放着红楠木茶桌与一套价值不菲的茶具,前者招了招手,“阮老弟,听说你素来爱茶,这是我新得的顶级碧螺春,来尝尝?”
阮父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他那是附庸风雅,在老茶客面前,怎么敢卖弄呢。
正当他冥思苦想该怎么拒绝时,姜甜落落大方地站出来,“这芽叶银白隐翠,条索细长,卷曲成螺,身披白毫,不愧是顶级碧螺春。”她小声央求着,“爸爸,把这表现的机会让给我好不好?”
说是小声,在场之人却都能听得见。
阮父脑里紧绷的弦瞬间松了,他顺坡下驴,“好好好。”
许父视线落在姜甜身上,小丫头一改往常沉闷的打扮,俏生生的,杏眸里漾着灵动,身后是漫天的彩霞,衬得相得益彰,他促狭地看了一眼许衍,朗声大笑,“伯伯等着喝你的茶呢。”
大师曾批过阮家两女的命,阮晴祸及全家,阮甜福及全家。
这是他一如既往对阮甜好的原因。
人都是视觉动物,许衍也不例外,他甚至都能听见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不知怎么,电影院里一幕幕,再度浮出,浅茶色的瞳孔、卷而翘的睫毛、娇嫩的肌肤,挥之不去。
他忽然有些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