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甜不躲不避地和许衍对视。
正所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除非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她还是愿意粉饰太平的。
所以这种情况,必须先发制人。
“许衍,你是在羞辱我吗?”
她语调平平,明明嘴角显露着零星的笑意,却莫名有股苍凉破碎的美感。
“羞辱曾经为你叠千纸鹤的我,羞辱曾经对你不离不弃的我,还是羞辱和你拥抱亲吻的我?”
伴随着她的言语,许衍胸膛蔓延出甜,可甜劲过去,又觉得心苦。
年少的心动就像仲夏夜的荒原,割不完烧不尽,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
他到底该怎么办啊。
“如果是的话,如你所愿,我从没爱过你,一分一秒都没有,你可以走了。”
33激动地嗷嗷叫。
来了,来了,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甜甜拿捏的真是死死的。
“我不是。”
许衍着急了,他手足无措,“真的不是。”
阮甜依然笑着,语气悲凉落寞,“那是什么?你难道不是在为了这段失败的恋情找理由吗?你不愿意承认是你的怯懦、自卑失去了我。可是许衍,没有人会一直留在原地等你。”
33:!
好一招移花接木。
许衍捂住心脏的位置,那股压抑到极点的疯魔情绪,突然就散了。
“软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取出一个装满各色糖果的玻璃罐,努力笑着,“我要出国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一直留在原地等你的,一天,一个月,一年,一辈子,软软,我永远是你最后的靠山。”
33罕见地沉默了。
“甜甜,这玻璃罐里有一枚钻戒诶。”
“还有裴彦快要到了。”
和甜甜谈恋爱,真的是要命的,经历过极致的温柔小意,谁会舍得放手呢?
许衍虔诚地把玻璃罐递到阮甜手中。
真好,他的女孩,也算是嫁给过他一回了。
“可以给我一个离别的拥抱吗?”
阮甜手指摩挲着玻璃罐的瓶身,想压榨许衍最后利用价值的念头逐渐散了。
她是享受追逐猎艳过程中的快感及博弈成功后的成就感,却不代表喜欢凌虐对自己一片真心的人。
这不是渣女而是变态。
之所以对许衍格外铁石心肠,是因为他是原主悲惨一生的导火索。
如今许家破产,他被逼远走他乡,终其一生都要为情所困,也算是成全了这段因果。
阮甜平静地看着他。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沉默等于拒绝。
许衍苦笑,他指尖略微蜷曲,“那后会有期。”
阮甜不吝啬最后的祝福,“一路顺风。”
她平静时,总给人光阴静好的美好感。
许衍强忍着不回头,但手握上门把手的刹那,到底没控制住,又深深地看了阮甜一眼。
仿佛要把她永远镌刻在心间。
再见了,我的女孩。
电梯门开,裴彦和许衍擦肩而过,他似有察觉地抬眸,正若有所思时,电梯门关上,隔断了他打量的视线。
“裴彦到门口了。”
33及时通知,同时纳闷道,“他这么心高气傲一个人,被叫艳艳,真没脾气吗?”
离离那个原上谱。
“知道什么叫做沉没成本吗?这是一个经济学概念,代指已经付出且不可收回的成本。”
“裴彦对救命恩人花了太多的心思,碰到我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耗费了精神,当然会想得到一个好结果。只要不被他发现我是假的,什么都好说。”
33忧心忡忡,“那如果被发现了呢?”
阮甜耸肩摊手,满脸无辜狡黠,“他能怪我吗?从头到尾,我就没承认过我是当事人啊。”
33一声卧槽。
它仔细回想,甜甜还真没承认过,好一朵天真无邪的绝世白莲花啊!
阮甜无缝切换迷茫的表情,“裴彦,你怎么来了?”
裴彦知道小仙女还没打消警惕心,所以很自觉地保持了安全距离,“听刘导说,你拒绝了他的邀约,是对大ip不感兴趣吗?还是因为要和我保持距离?”
肉眼可见的落寞和委屈,配上如谪仙般的容貌,杀伤力十足。
如果被粉丝看到这幕,星星眼的同时还要惊呼一声蓝颜祸水。
阮甜连忙否认,“不是的,毕竟我不是科班出身,演个背景版的戏份无伤大雅,演女主角,有点挑不起大梁了,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让全剧组的努力打水漂。”
她真情流露。
做人呢,就要对自身有足够的认知。
没必要演不合时宜的戏去败坏路人缘,虽然这玩意儿她也不在乎。
扬长避短,方为上上策。
这是裴彦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扒开阮甜的壳,他欣赏极了。
“推了就推了吧。对了,柳若溪快杀青了,剧组要准备杀青宴,你要来参加吗?”
“上回你走的匆忙,大家还挺想你的。”
阮甜皱成了苦瓜脸,憨态可掬,但到了最后她也没把话说死,“到时候再看吧。”
范姐提着一袋子水回来了。
没想到走了许衍又来了裴彦。
娱乐圈、时尚圈、音乐圈都是通的,见到裴彦,她眼神当即就亮了,“甜甜,我给你拿吸管。”说完,又对着裴彦道,“你要喝水吗?”
阮甜笑吟吟地接话,“他不爱喝水,你给他拿瓶茉莉清茶吧。”
说完,她对裴彦眨了一下眼,“没记错吧?”
裴彦万万没想到,小仙女竟然会记得南帝传剧组里的小插曲,更记得他的喜好。
那股子被在意、被珍重的感觉,让他心里的甜一簇一簇往外冒。
与此同时,心底深处晦涩阴暗的想法再度来势汹汹袭来。
他一定要完完整整地拥有小仙女。
只是想一想,就让他颤栗的不得了。
阮甜浑然不知自己的三言两语让裴彦心头旖旎一片。
她笑得纯粹干净,像极了玫瑰园里最最最圣洁的白玫瑰。
“没错。”
裴彦紧紧攥着饮料瓶。
范姐表面淡定,心底躁动。
这气氛,真是甜得发齁,搞得她这个老阿姨都有些蠢蠢欲动了。
闲聊了几句后,阮甜又道,“我还要彩排和练习,就先走了。”
也不等裴彦回答,提着裙摆就匆匆离开。
裴彦目不转睛盯着它的背影。
步伐急促,裙裾飞扬,她走的每一步似乎都踩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