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昌鹤的居所,在凉城东郊中华东路侧的一个小区,三层红砖建筑,有些破旧,是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干休所。况且,叶昌鹤只是居住在一楼的一套小户型房内,两室一厅,不足八十平方。屋里的陈设也非常简单,狭窄的客厅里只有一套红木沙发、一张茶几和几张椅子;正墙上,悬挂着一台旧电视。
叶昌鹤脱掉破旧的衣服,显得精神矍铄,他的确不像一位年逾八十的老头。
说实话,从高速路口走路来叶昌鹤的居所,陈雨生是很不舒服的,但经历了十余小时的折腾,他忍住了胸中的怒火,着实想通过这个老头来了解很多蹊跷的事情,尤其是现在。
——火车上的红毛男一伙与邱龙云是什么关系?红毛男等人猥亵少女,邱龙云假扮警察予以解救,可他们却又同时出现在北双版纳的截杀现场。
——邱龙云到底是不是叶昌鹤的外孙?北双版纳截杀时叶昌鹤是不是也在现场?
——叶昌鹤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以一个拾荒老头的形象神秘地出现在北双版纳,返回到凉城时还制造了一起离奇的撞车事故,百余名武警的到来却没有带走他和自己两人而是带走了其他所有人。
——更是这些人为什么都知道自己叫陈雨生?邱龙云、叶昌鹤的司机以及叶昌鹤都先后叫出过自己的名字。
——还有韩钰琳、郭梅梅,以及自己的好友刘炫……
一个个问题,在陈雨生的脑子里无法过滤掉,因为自己根本就找不到答案,他在等待叶昌鹤给自己解答。
然而,现在的叶昌鹤,却很悠闲自得,进门后除了叫陈雨生坐在椅子上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卸完妆后,又慢条斯理地沏了一壶茶,放在茶几上,单独给自己倒了一杯,就坐在了陈雨生对面的红木沙发上,一脸的严肃。
“老爷子,说吧,不是说您还有事情给我说吗?”陈雨生忍不住了。
“哼,你不应该叫我老爷子。”叶昌鹤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不急!年轻人,这一次退役回到凉城,想做点什么?”
陈雨生也没有好气:“做什么那是我的事情,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您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害我?”
“哈哈!”叶昌鹤笑道,这笑声还是蛮亲切的,陈雨生没有料到这老头的表情阴晴变化比翻书还快。“我没有害你,也不想害你,我是在真诚地帮助你,也是很真诚地想请你帮助我。”
“让老爷子笑话了……”
陈雨生还没有说完话,就被叶昌鹤打断了:“年轻人,你没有选择,我也没有选择。”
“难道还能绑架我?”
“可以这么说吧。“
“我真的没有选择吗?”陈雨生实在是没好气,语气中有些鄙夷的味道。
“没有选择。”
“我是军人,我服从的是命令,但您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您命令不了我。”
叶昌鹤站起身,冷峻的说道:“听着,在我从云北省驱车回林西之前,凉城这座城市,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这是凉城人的悲哀和损失,也是林西人的悲哀和损失,更是我大华夏的悲哀和损失……“
陈雨生也站起身,回怼道:“那跟我有毛的关系。对不起,老爷子,从雪域到凉城,我已经很累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陈雨生从茶几上提起自己的行李就向门口走去。
“回来,陈雨生。”叶昌鹤的语气非常严厉。“你军人的天职到哪里去了?你记住,就算陈天雄站在我的面前,他也不敢像你如此的放肆。”
陈雨生回过头,盯着叶昌鹤。这个时候,他感觉到叶昌鹤的认真和不凡。叶昌鹤口中的“陈天雄”,就是他的父亲,父亲也曾经是特种部队退役的军人。
陈雨生恭恭敬敬的向叶昌鹤敬了一个军礼:“是,老爷子,请您指示。”
“错!我不是你的老爷子,你的老爷子是陈天雄。”叶昌鹤的语气更加严厉。
“是,首长,请您指示。”陈雨生满眼噙泪,不过没有流出来。这泪水,是他想起了父亲的思念,也是刚才对叶昌鹤不敬的懊悔。
“把眼泪收回去,我要先和你比一比定力。”
陈雨生坐回到椅子上,叶昌鹤也坐在陈雨生对面的沙发上,双目对视。
半小时后,空气仿若凝固,在考验这一老一少两个人的耐性和耐力,他们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开口认输,然而谁也没有想要先开口服输的勇气。
陈雨生在心中默念道:“您都八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能敌得过我?”
“小毛孩,难道你能敌得过我?”叶昌鹤也在心中默念道。
“不信你试试。”陈雨生和叶昌鹤互相盯着对方的双眼,都心有灵犀地想到了一块。
又是半小时过去,谁都没有输掉。
窗外闪过一道影子,一支飞镖劲直向叶昌鹤的左太阳穴方向窜来。
陈雨生在千分之一秒内右手出击,军刀脱掌,将飞镖击落,同时身形瞬间移动,左手将叶昌鹤的身子从沙发上拉出。
让陈雨生没有想到的是,飞镖的确是被自己的军刀击落的,然而叶昌鹤并没有被他拉出,早就站在了他的身后,陈雨生一脸惊愕。
第二支飞镖窜出,这一次是飞向陈雨生的方向的。一瞬间,陈雨生被一条飘带裹挟,甩到了客厅的墙角,幸好没有伤到任何地方。叶昌鹤也迅疾矫健地躲闪到了另一个墙角处。
陈雨生看到了叶昌鹤的两手捏着一条软布腰带,他才知道刚才是叶昌鹤出手让他躲过了第二支飞镖。
叶昌鹤向陈雨生示意,让他把挂衣木架轻轻从窗户底部移动,便于引出投掷飞镖的杀手。
陈雨生照做了。果然,杀手的第三只飞镖窜向了木架,穿过木架上的一件军服,刺向客厅正墙壁悬挂的电视机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外面一声尖叫,仿佛有人重重地摔倒,然后一个影子从院子翻过围墙逃去。
原来,陈雨生移动挂衣架的一瞬,早就闪到了电视机的方向,用军刀弹回飞镖刺向了杀手。
“野狼还是真的出现了。”叶昌鹤叹道。
听到叶昌鹤的话,陈雨生更加惊愕:“首长,真的是野狼?”
“对!”叶昌鹤语气十分坚定。“想不到,y国竟然雇佣了野狼这样的顶尖杀手,而且再次到凉城来了。”
陈雨生咬牙切齿,拳头紧握,脑海里浮现出五年前父亲离世前的情景。
五年前,父亲为了保护被j国扣留两年之久的南斗集团副总裁回国,竟然在凉城国际机场惨遭m国杀手野狼的毒手而身亡。父亲在弥留之际,对陈雨生殷殷地说道:“记住,野狼这个名字——同时,你要迅速入伍,继承父亲的意志——唯有血剑,方可杀死野狼——为国血仇……”
“是的,必须血仇。”陈雨生想。“我就是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