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孔亮愤怒的盯着暴昭,怒气冲冲的说道:“这是孔家的地盘,谁敢做主!”
又凶狠的盯着周围的人群,威胁说道:“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不纳钱,谁敢过去!”
暴昭握紧了拳头,命令道:“尔等听命!此乃大明国土,谁敢私收关税,就是藐视朝廷,图谋不轨!本官命令尔等立斩不赦!”
“是!属下遵命!”
五六个随从齐声领命,气势恢宏!
孔亮恨得要牙切齿,一口黄牙几乎要被咬碎了!
可他也知道对方身穿官服,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绝对不能乱来!
否则真的会被斩杀!而且自己身后这些人,让他们欺负欺负百姓还行,
可面对凶神恶煞的军士,他们肯定跑的比自己还快!根本不顶用啊!
“区区六品小官,哼哼……你就等着被弹劾吧!我们走!”
所以孔亮只好灰溜溜的带着那群混混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放下一句狠话!
看着他们被赶走,百姓也发出来高兴的呼喊,
“好!青天大老爷啊!”
“终于有人能治治孔家了!”
“看到他们就心烦!又能省下一大笔钱了!”
“早就该把他们赶走了,真是祸害一方……”
走到远处,听着背后传来的喊叫,这帮混混又恢复了神气!
“呸,先让你们高兴一会儿!下次加倍收他们的钱!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地方!”
“对!一群商人贱民也跟着起哄,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一个混混问道:“大哥,咱们就这么算了?大哥你一声吩咐,带着咱们打回去,非把他们赶走不可!”
孔亮瞪了他一眼,气恼的骂道:“滚蛋!刚才人家刚把刀拿出来,你们一个個吓得都不敢出声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这些人脸上顿时满是尴尬,毕竟刚才确实怕了。
另外一个赶紧说道:“兄弟们不是怕,是不能给您家里惹事嘛……”
其实这一帮人也不全是姓孔,更多的是孔亮纠结的地痞流氓,让他们充做打手。
“大哥,码头那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呀,咱们就这么算了?
“哼哼……就这么算了?哪儿有这么便宜!”
孔亮目光阴沉的说道:“给我准备块吗,我要报给二爷,请二爷做主!”
“哼,敬酒他要是不吃,二爷自然有办法让他吃罚酒!”
孔亮知道这件事自己做不了主,更没无法在暴昭等人身上讨到便宜,只好请当家的出面了。
当孔亮把消息通报给孔府的二老爷孔严的时候,孔严也皱起了眉头。
这位二老爷就是当代衍圣公孔讷的弟弟孔,孔家所有的生意都是由他打理,可以说是掌握着孔家的财政大权。
靠着他的商业头脑,这些年确实唯恐家赚取了不少钱财,只不过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写着人血的馒头,那就不得而知了。
同时也靠着孔家的人脉,无论到哪里,谁都会给面子,所以做起生意,办起事来也就顺风顺水。
孔严当即写下名帖,邀请暴昭赴宴,让仆人客客气气的给他送去。
驿站里面,暴昭翻看了名贴,抬头问道:“是伱们孔家到二老爷孔严下到帖子?”
仆人回答说道:“回禀老爷,是二老爷亲自写的,还行老爷赏光。”
暴昭合上了名帖,说道:“你回去告诉他,本官才疏学浅,还不敢妄自孤傲,而且本官公务繁忙,也实在抽不出时间……”
“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愧不能受,还请恕罪……”
仆人也很惊讶,要知道孔严身为衍圣公的弟弟,在孔家的地位很高,
他亲自写请帖邀人赴宴,还有人敢这样拒绝!
忍不住说道:“大人,我家二老爷诚心邀请大人赴宴,大人也是读书人出身,还请大人拨冗赏光……”
暴昭脸上顿时不悦,“本官说了,没有时间就是没有时间!休要多说!来人,送客!”
仆人就这样,在惊诧中的被赶了出来!
对方不给孔家面子,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当听到夫仆人禀报之后,孔严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真是这么说的?真是拒绝赴宴?”
仆人一脸委屈的说道:“二老爷,小人怎么敢说谎,你是没看见他的官威,小任只是劝了他一句,他就派人把小人给赶了出来,要是稍晚一点儿,说不定就是一顿毒打!”
孔严被驳了脸面,心中自然不平,咬了咬牙说道:“打听清楚了吗?这个六品小官到底是谁!”
突然顿时一脸窘迫,“回老爷的话,这帮人口风很严,什么都问不出来,拿钱过去也不好使,他们根本不收啊!”
“连钱都不收?
“是啊老爷,小的试了好几次,可他身边的随从就是流言不进,正品小人磨破了嘴皮,他们也无动于衷……”
“连透露名字他们都不肯?!”
孔严顿时觉得暴昭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
而这件事,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轻松容易!
朝廷虽然对贪官污吏严加打击,惩处的力度很强,可是那些毕竟是随从护卫,
就算是做官的真的被朝廷查出贪污,一般很难牵扯到他们身上。
而且又没有让他们做什么伤天害理,或者泄露机密之事,只是打听一下那位官员的名字,仅此而已!
这有什么机密的?
站在一旁的孔亮,试探着问道:“二老爷,这些天咱们还在码头收钱吗?”
孔严挥了挥手说道:“这几天就任凭他们吧,不要生出事端,等我和他见上一面再说!”
孔亮笑道:“都听二老爷的,对方就是再厉害,那也是个文官,也是读书人出身,在咱们孔家人面前翻不起什么风浪!”
孔严笑了笑,十分轻松的说道:“同为读书人一脉,还是有许多相同之处的,这件事你们就不要管了。”
“孔亮,你去天香楼订一桌上好的酒席,我要和知府见面。”
“是,小的明白,二爷请放心。”
二人便退了下去,随手也把门给带上了。
孔严望着窗外,他也不知道暴昭的底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是知根知底,没什么背景的,就算是上去骂他一顿,那也没什么,他也只能受着!
可就是这样身份神秘的,才让人不敢动作!
既然自己无法买通他的手下,那就只能从官府获得消息了!
于是他便在济宁府的酒楼设宴,让人把济宁知府请了过来。
“严兄弟,今日这宴席所谓何来?”
孔严拉着知府张用坐了下,客气的说道:“张大人处理公务辛苦了,作为百姓,当向大人表达谢意!”
张用随即坐在椅子上,笑道:“严兄弟客气了,衍圣公近来可好?”
“家兄一切安好,多谢大人记挂。”
孔严抬抬手,仆人就招呼酒楼的伙计,把上等的酒菜都端了上来,摆满了整整一大桌。
然后全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二人叙话,不敢轻易打扰。
张用经常受到孔严盛情款待,对这一番操作都比较熟悉了,因此并未觉得奇怪,而是坦然的吃喝起来。
直到酒足饭饱,张用拍了拍发鼓的肚皮,这才露出满足的神情。
孔严给他倒了一杯酒,便开始了正题,问道:“张大人,这几天码头来了一个六品官,正在勘察,统计过往船只,说是朝廷要在那里设立税关,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张用手里拿了一串佛珠,轻轻的搓动着说道:“我也只是听说朝廷要在水路设立一些税关,户部正在派人勘察。”
“不仅仅是在济宁,沿着运河要设立好几处税关,听说在别的地方也要设立。”
孔严说道:“张大人你也知道,我们孔家在码头投入了大笔钱财,至今还远没有收回本钱,码头要是不能收钱,那我们家可就亏大了!”
看了一眼知府,孔严又说道:“这个官一来,就把我们家人全都赶走了,态度极其强硬,不知道他是何来路?”
张用想了一下,不由得眉头微皱,“之前听人说是一位户部主事,名叫暴昭,别看官职不高,却是皇太孙殿下亲自选用的人……”
孔严心中惊讶,连忙说道:“还有这等背景?怪不得如此蛮横!”
不过孔严也并没有害怕,因为“曲阜孔家”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就算是朝廷命官,任何人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孔严拱手说道:“张大人,我想请这位储君心腹喝喝酒,向他求教一下学问,请大人牵个线如何?”
张用撵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心中顿觉为难,无论好坏,他并不想参与到这件事当中。
毕竟就算是把事办成了,也没有太大的好处,可要是办砸了,把暴昭给惹恼了,那自己的名字就要传到皇太孙的耳中了!
“严老弟,我和他从未见过,更别谈有什么交情了,这不是让我为难吗,不妥,不妥……”
孔严笑道:“张大人,您是济宁府的父母官,现在户部派人来,准备在这里设立税关,您无论如何也有责任尽一下地主之宜呀……”
张用还在推辞,“这件事你们商议就好,我实在不便出面……”
“张大人,听说济宁府的田税,每年收缴的时候都困难重重,您为此事焦头烂额,操碎了心,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听到这话,张用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在心中权衡再三,左右衡量,
最后只好说道:“确实如此,去年收成不好,征收的时候确实费了一些波折……”
因为在地方上,一些大户人家并不那么听话,也不会乖乖的缴纳田税,往往都会往后拖,拖得官府实在没有办法,就会给他们减免一些。
毕竟他们有多少田亩,该交多少田税,还是有一点运作空间的……
“张大人真是辛苦了!我看在眼里,实在于心不忍……”
“这样吧,我们孔家在济宁府的土地,今年愿意带头缴纳田税!给其他人做个表率,大人以为如何?”
在富贾豪绅之中,还存在一个现象,那就是看。
看看为首的人家缴税没有,只要为首的没有缴纳,他们也会用各种理由拖欠。
毕竟他们也有各自的圈子,会通过各种方式表达他们的力量!
如果官府对富户壕绅态度温和,关系融洽,他们就会支持做官的,积极缴纳田税。
可对方不给面子,他们就会联合起来,不仅不会捐钱修桥铺路,在税收上也会使绊子。
最后这个官员很可能就会因为政绩不佳,而导致免官,或者受到礼部的申饬,
这样一来官员就只能选择妥协!
历史历代这样的情形都有,只不过是程度严重与否罢了!
“当真?!”
所以当张用确认了对方的话,也不由得表现得很高兴。
带头缴纳,就是在告诉众人孔家支持自己,以后自己实行政令,就方便容易得多了!
政绩也会随之增加!升官指日可待!
“当真!”
孔严很确定的回答,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