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竖起,老脸上满脸的皱纹都狰狞的纠成一个核桃,双眼还激动得通红,孙伐音激动的盯着李捷,一下子把李捷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靠,史书上不是说白岩城主投降了吗?这会怎么整的跟愤青一般,不会是张俭张大表哥又来偷袭了,爆了老家伙的菊花吧?
“这是一场侵略战争!”
脸皮子颤抖了几下,终于一捂脑袋,李捷满是“痛心疾首”沉重的兜起了圈子,很杜甫的昂首吟诵道:“朝有奸臣,蒙蔽我主,和平来之不易,中原上下反内战之声久已,高句丽上下万众齐心,我主一意孤行,终究会招来前隋祸端,祸国殃民啊!”
万众一心?高丽?反战?中原?眼看着李捷沉重的模样,神经病一般把手乱挥着,差点打到自己脸上,孙伐音赶忙一头雾水往后缩了缩脖子,浑然没注意到,随着李捷的挥手,刀疤刘与小白脸都是把手搭在了刀把上,外面,几个人影也是把持住了门口。
不过就在剑拔弩张,半刀出鞘的时候,同样听的一头雾水的孙玉霆干脆憨厚挠着头问了出来:“朔王殿下,我父就是想问,如果我父投靠中原,能有个什么待遇?”
靠!李捷与孙伐音心头一齐爆出了粗口,孙伐音更是一肚子埋怨,这孩子,不知道矜持吗?投靠也得讲究个三顾茅庐,这回卖价可就低了!没等老家伙想明白回去怎么教育孩子,身后咣啷两声再次让他冷汗直流,回过头去,朔王的两个侍卫已经拔刀指向了自己以及傻儿子,孙伐音更是冷汗直流。
“朔王,您,您这是?”
“啊?哦,呵呵,他们……”也是尴尬在哪里,一面埋怨着投靠不早说,李捷一面瞪着同样迷茫的两人直发愣,还好,陪宴的还有个武女帝,武媚娘眼珠一转,也赶紧跟着讪笑的摆了摆手:“这两位是我国有名的剑器舞者,刚刚投奔我家郎君不久,总是特别愿意表现,这,急于表演呢!既然你们这么想跳,那就跳吧!”
不说好的挟持人质吗?跳什么啊?刀疤刘与小白脸再次把茫然的目光投在了李捷身上,这个不靠谱的王爷却也是如蒙大赦般挥手催促着:“快跳,快跳啊?平时不都闷骚像个猴一般吗?怎么这会就腼腆了?”
“老刘,咋办?”小白脸嘴皮子抽搐的小声问道,刀疤刘却也是满脸刀疤直跳,悲催的哼着,“老子怎么知道?”
“老子还记得孙道长五禽戏中几个动作,殿下既然说猴,那咱就五禽戏吧!”
“也只好如此了!”
孙伐音父子目瞪口呆中,小白脸俩人嗷嗷叫着大猴子一般跳了起来,两手摆动两脚跳动的的模样真有黔金丝猴的感觉,两把横刀直接被当成了猴舞大棒子,龇牙咧嘴模样下却是怎么都看不出大唐一贯优美高雅的剑器舞感觉。
“爹,他,他们在干嘛啊?”眼睁睁看着两个衣冠楚楚的家伙跳的就跟高句丽跳大神一样,孙玉霆的嘴角一抽一抽的,结巴的问着,孙伐音也是眼皮子直跳,满脑门青筋,艰难的对李捷强撑出来一个笑容。
“嗯,殿下,中原舞曲,果然,果然别致,果然别致!”
没再理会跳大神一般的两人,酒桌上的话题可算被扯回正题,捧着一杯酒敬上,孙伐音就是凝重的说道:“小儿说的没错,老夫久居化外,仰慕中原风物已久,今上天垂怜,降圣者殿下于白岩城,真乃十里飘香,祥瑞降临,老夫归化之请,殿下务必要答应啊!”
“是啊殿下,一定要给我父一个大官做啊!”孙玉霆再次插嘴,顿时李捷武媚娘还有孙伐音三人的额头有时冒出了几根青筋。
“好,还是孙公子爽快。”郁闷了一小会,李捷也干脆爽快了起来,不爽快也没办法,站起身踱了两步,然后才认真坐回座位道:“如果现在李捷保举,孙城守得官一个郡守还是有把握的,爵位上应该会给个县伯。”
一说这个,孙伐音脸上的失望之色不言于表,别看他白岩城不大,在国中地位依旧不低,而且方圆百里内还是他说了算既然另投新主,待遇上总是有所期盼,仅仅这样一个承诺,却是如何都不甘心。
“如此,就多谢殿下了。”饶是如此,孙伐音还是拱了拱手谢道,一旁孙玉霆还在迷糊的问着:“什么县伯郡守啊?”
“别急啊!”明显看出孙伐音的不甘,李捷又是笑着往下压了压手,继续解释道:“大唐律法森严,非功不封,小王力量有限,能为孙城主弄到的仅仅是个订金,多大的爵位封赏,还要看吾皇东征之时,孙城守能创下多大功绩了!”
这话说的孙伐音浑身一颤,虽然哪怕决定背叛高句丽了,但孙家毕竟仕高丽三百年由于,听着李捷的意思,投靠大唐后必然会对高句丽动手,这不禁让孙伐音犹豫起来。
之前不是没想过会与高句丽动手,但都被孙伐音潜意识压了下去,这会*裸的摆在面前,不由得他不犹豫,眼看着孙伐音犹豫的模样,李捷则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孙城主可以考虑一下,孤等你!”
“依照父皇对高句丽的重视,如若拿下辽东,或可封公,留任高句丽都护府显贵高官!”
怎么也没料到担惊受怕这么久,对方居然是犹豫投靠不投靠,谋划了这么久,全都打了水漂,打发走了双眼放光两父子,李捷一屁股坐回了榻上,这时候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郁闷了,颇有些无趣的挥了挥手道:“行了,人都走了,别跳大神了。”
可算如蒙大赦,丢了半天人,小白脸与刀疤刘也是满头大汗瘫坐在了地上,李捷身旁,一直笑眯眯举着酒杯陪酒的武媚娘却是皱着眉头放下了酒杯,想了一会,颇有些凝重的问道:“郎君,王爷,您真的相信他孙伐音会降吗?”
“他没必要骗我吧?现在孤可是笼中鸟,他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要是诈降,又能图谋什么?”双手垫在脑后,李捷懒洋洋躺了下去,不在意的说着,不过依旧没有打消武媚娘的疑虑。
“王爷,高句丽的诈降传统可由来已久啊!曹魏时高句丽就因为诈降刺杀过护乌桓校尉毋丘俭属下辽东太守王欣,这才免于亡国,南北朝时期诈降骗过鲜卑前燕,割据辽东,前隋时期隋炀帝更是吃了高句丽诈降的大亏,甚至逼得第三次东征缺乏管束时,征辽将领见到高句丽请降使者,直接斩首了事!”
看着李捷也跟着变的疑惑的眼神,武媚娘郑重的说道:“现在他对王爷没什么图谋的,将来大军伐辽可就说不定了!那时候,盟友乱军,可很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伐辽功亏一篑啊!就算孙伐音现在很诚心,也难保将来不反复,出了事情,大王首当其冲!”
“这倒是个问题。”再也没有心情躺着,李捷皱着眉头来回踱起了圈子,苦思冥想了半天,却对如何约束孙伐音还是不得要领,苦恼的拍着脑袋,甩动袖子中一样东西却是掉落在了地上,眼看着转着圈的羊皮卷,李捷的眼神却是猛然一亮。
“有了,納了这个投名状,就算孙伐音想后悔也不敢!”
“老盛,还是你去联系靺鞨人,老刘,加强保卫,今晚在此一搏!”
果然不出李捷所料,到了晚上,孙伐音再次到来,不过这一次,他那傻儿子孙玉霆脸上却多了个巴掌印,一张厚嘴唇更是被打成了香唇嘴,拜见李捷时候都是呜呜没说出个准音来,弄得李捷忍不住就打趣道:“孙城守,令郎这上午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
“哦,多谢王爷关心,小儿憨傻,撞门上撞的,不碍事的。”
门还能有五个手指头?倒是稀罕,不过李捷也没在这上多浪费时间,而是笑着问道:“孙城主,考虑清楚了?”
“没错,化外之民仰慕天朝,愿为天可汗陛下效死!”说到这个,孙伐音还真是慷慨激昂,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宣誓道,拉着孙玉霆也跟着跪了下来,看着一对父子恨不得拿刀拋心看看是不是红的那副模样,李捷的笑容更加浓郁了。
“很好,孤代表大唐,欢迎孙城主的加入!媚娘!”
略带紧张,在孙伐音与孙玉霆疑惑的眼神中,武媚娘捧来了笔墨还有一卷密封的羊皮卷摆在了孙伐音面前,在李捷满含笑意点头下,孙伐音慢悠悠打了开,刚开到一半,老家伙脑门上的汗珠子竟然肉眼可见的冒了出来,捧着羊皮卷的手更是颤抖的像筛糠那样!
“这!!!殿下,您,您如何得到的?”牙齿都相互撞击在了一起,孙伐音老脸上满是恐惧,目瞪口呆的抬头问着,看到他这样一幅模样,李捷的笑容也露出了点点阴森。
“高句丽不乏孙城主这样弃暗投明的俊杰,当然,这也仅仅是以防万一而已,孙城主可以不签。”
不签行吗?孙伐音捧着那份谋反血誓,仿佛捧着泰山一样,为了表他诚意,他没带护卫,上午两位“舞蹈大师”可已经手握刀柄了,尤其是李捷那句弃暗投明者更是令他心寒。
剧烈的颤抖中,孙伐音淋漓着冷汗提起了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