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沈凉川不见了!”
傅雨疏和赫萧不过是费时间看了一会他的病理报告,再回去的时候,原本应该乖乖躺在床上的青年竟然直接没了踪影。
赫萧在查监控,他要趁这个时间赶紧上来告诉哥。
沈凉川才做完化疗,现在跑出去,身体怎么可能受的了!
“三少爷,你现在不能进去。”
梁平一把拉住傅雨疏的手腕,压低了声音。
梁平做了多年保镖,手上的劲自然不是看的,捏的傅雨疏顷刻就咬牙切齿了起来:
“放手”
“沈凉川不见了!我要告诉哥!”
傅雨疏眼底恼了,狠狠的盯着梁平。
沈凉川对傅洲意味着什么,沈凉川如果出事了傅洲又会怎么办
梁平向来犀利的眸光倏忽一滞,捏着傅雨疏的动作稍稍松了一下。
傅雨疏来不及解释,顷刻推开了梁平向紫檀木门走去。
房间里原本开着窗,紫檀木门一经打开,汹涌的风一时之间全部找到了贯通的出口,直直的涌了进去。
“哥,沈凉川不见了!”
房内的光线清冷而寒鸷,隐隐有细微扬起的灰尘,随着呼啸而过的狂风在空气中旋转,从傅雨疏的脚底,直直的窜上大脑。
“你说……什么”
傅洲心里疼得能滴下血来,半跪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傅雨疏,似乎还不理解傅雨疏说了什么。
傅雨疏顿了一下,艰难的开口:“我和赫医生去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赫医生正在调监控。”
傅洲的瞳孔骤然紧缩,好像被判枪决的死刑犯人临死前终于如愿以偿的听到了那一声,穿透鼓膜,穿过脑浆,“嘭”的一声炸裂在意识的最深处。
“应该走不了多远,哥你先别慌。”
傅雨疏眼尖的看见傅洲流着血还在攥紧卡带的手指,心脏直直的就沉了下去。
“他一个癌症病人,不会走的很远的。”
他一个癌症病人。
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纪传来的声音,过了许久,才丝丝缕缕以千斤的重度砸进了傅洲的脑海。
他的凉川。
是一个癌症病人。
傅洲低头笑了,眼泪飞速的泌过眼角,泯没在头发里。
“哥……”
傅雨疏料想到傅洲可能会气的拿东西直接把他砸出来,或者会暴.怒的冲下去找人,唯独没想到他竟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掉了眼泪!
傅雨疏突然有些害怕。
他刚才应该听梁平的话,哥现在这个样子不对劲,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哥,我和梁平出去找他!”
傅雨疏在傅洲站起来的一瞬间按住了他的肩膀。
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胆敢在没有得到傅洲允许的情况下靠近他。
可是他知道,如果放任他这么下去,后果他根本无法承受。
他的家庭已经如此的支离破碎了。
他不想要再有一个亲人出事!
“走吧。”
傅洲平静的可怕,没看傅雨疏一眼,只轻抬手就将小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挥了下去。
“哥!”
傅雨疏后知后觉的打了个颤,看到两人已经拐下了楼梯,慌忙跌撞的跑了出去。
傅洲嘴里铁锈的血腥,眼里一阵一阵的白光,幻觉像流光走马般不停的闪现,连耳朵边也是电击时一直环绕的嗡鸣。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逼着自己不许发疯。
他的凉川还等着他。
他不能这么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
“阿姨,之前有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人拉着你问了什么?”
赫萧看着阴沉的天色心里愈发的焦急起来,也不管傅洲是不是真的平静了,拉着保洁阿姨慌忙的比划。
沈凉川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他的去向只有可能是问这些人的。
他必须尽快找到沈凉川,不然,他的病随时都会是一个定.时.炸.弹,到时候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保洁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赫萧给他查了监控才拍着脑门说道:“这个小伙子,我想起来了,这个小伙子可能精神有点不太正常。”
“当时我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让他慢点走,他一直在念念叨叨说什么。”
“他说了什么!”
赫萧急促的问道。
“好像要找什么舟回家”
“现在这大冬天的,哪有什么舟啊,就是南岭的河怕是都冻住了,他就穿着病号服哪能找到舟啊。”
傅洲骤然僵住了,近乎凶狠的抬头看向保洁,声音抖得厉害:“他……是不是说……他要找陆洲。”
他想找陆洲,一起回家。
“诶,好像是这个名儿!”
“我当时还纳闷这陆地上怎么有舟呢。”
“看着他又跑进去了,应该是没出去,你们找不到他了吗?”
“你知道他在哪吗?”
赫萧冷眼看着傅洲惶然的神情:“我在监控看到他出了大门,现在一次发烧就能彻底要了他的命!”
傅洲狠狠的抖了一下,再开口时,嗓子已经彻底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大院,他要去大院。”
所有陆洲和沈凉川的回忆。
都只有那个院子。
他说,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所以,即便再不安,他也会回到那里。
那个陆洲,会像保护自己一样保护他。
傅洲心里骤然刀搅般戳刺的剧痛,连带着血腥和肉沫,齐齐铰死了他的活路。
478:“宿主,傅洲快来了!你别吃了!”
顾然卑微的看了一眼烤冷面:“傅洲快来了吗?”
478:“他已经从医院出来了!你觉得就这么几百米他到不了!”
顾然:“嘤!我要把这些烤冷面吃完!”
说着,顾然一边跑一边拼命往嘴里塞。
他好不容易才出来一回,这次回去估计又得好几周吃蔫啦吧唧的粥!他才不要!
“哎,哎,那个人怎么不给钱!”
小贩急怒惊呼,快速给周围的人使眼色。
他们摆摊的本来就是小本生意,看着这个年轻人瘦的可怜又穿着病号服,就没有先要他的钱,谁知道他竟跑了。
要是一个人吃霸王餐没治住,后面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吃,所以必须抓住沈凉川。
天色快下雨了,街上本来没什么人,听见这边乒乒乓乓的声音都蹙眉看了过来。
“站住,小杂种!别跑!”
小混混口无遮拦,一出声顾然就不忍直视的闭上了眼睛。
顾然:“呜呜呜┯┯统啊,我的形象就这么没了啊。”
震惊,某系统业绩第一强者竟因区区烤冷面被人追在街上狂奔。
478:“你问老板要烤冷面的时候……我好像提醒过你身上没钱。”
顾然:……我说我是想等傅洲来付给他,你相信吗。
沈凉川满脑子的都只想找陆洲,他太饿了,他不懂为什么这些人要追他。
他只能跑,可不过跑了几步,腿上的伤就剧烈的抽痛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辨认为什么会如此疼痛,整个人就被绊的直直摔下了台阶。
顾然:啊!
我的烤冷面!
烤冷面的盒子从顾然手里脱飞了出去,里面的蛋饼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沈凉川摔倒的蜷缩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的痛,一阵一阵的腥甜直往喉咙上涌。
刹那间晦涩血腥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炸裂,好像有人曾经抱着他就这样滚下来台阶,他想看清那人的脸,却转眼飘散在意识的底端。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一时间让他连陆洲和烤冷面都忘了,只用力的用膝盖顶着自己的肚子。
“这……这……”
“小兄弟,我可没动你啊。”
混混吓傻了看着沈凉川。
这衣服一看就是病人,他们也是想吓吓他,让他至少这次把钱给了。
谁知道这人跑起来不要命,就跟后面有狼追他一样,绊了一跤,该不会就此讹上他们了吧!
“小兄弟,这地上多冷啊,你看我也没啥钱,要不你先起来,咱有啥事好好说,不就是一碗烤冷面嘛,哥请你。”
顾然:“!嗷,统子!他是第一个要请我吃烤冷面的男人,我好喜欢!”
478:……
烤冷面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看哥这个样子,你碰.瓷哥的话……实在……实在没有这个必要是吧。”
混混说的心惊胆战,一边说一边朝自己兄弟那挪。
这病人看上去瘦的可怜,怎么看着听力也不太好的样子,他叫了好几声都没能把他叫的站起来。
正当他们犹豫要不要下去扶那人一把的时候正对着他们突然来了一群人。
其中一个一身看着价值不菲,走路姿势却及其怪异,近乎狼狈的朝那个碰.瓷的青年跑了过去。
沈凉川腿疼的他几乎要痉挛了。
湿冷的空气打碎了往骨头缝里钻,让他连分神出来思考都没有力气。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之前抱着他的人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弯下腰将烤冷面捡了起来。
!
他要帮他捡烤冷面吗!
沈凉川眼里露出一丝惊喜的雀跃,他试探的伸出手去,似乎等待着那人将美食放在自己的掌心。
可是下一秒,他看见那人红着眼,凌迟般的,将地上那一把散落下去的蛋饼,塞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顾然:……
我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气。
“真好吃。”
凉川,真好吃。
他死也不会忘记看见青年的第一眼。
他的宝贝,满身淤泥的趴在地上颤抖。
傅洲满嘴泥土合着雨水的腥气。心里刀割的剧痛翻搅着一寸一寸的皮肉,让他连抱紧沈凉川都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的凉川饿了。
他只是饿了而已。
今天中午没有吃饭,他应该早一点找到他的。
烤冷面哽在喉咙口,堵住了翻涌的血气,泪水却是一滴一滴滚烫的灌进了沈凉川的脖子。
顾然气的快要七窍生烟了。
你瞧瞧,你瞧瞧,还真好吃?
这尼玛是人说的话吗!
他还哭?
他哭个锤子!
他把烤冷面都吃了他还有脸哭!
傅雨疏早就被这一幕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赫萧一直冷眼旁观,直到傅洲一把连土带饼的吞下去的时候他才微微的皱了下眉。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巨大的硬物穿过食管,让傅洲连用气音说话都带了一丝血腥的气味。
他的宝贝最爱干净了。
一会儿回过神来,又要怪他弄脏了他。
他们回去。回他们的家。
回……家?
细光划过银针时的恐惧和绝望霎时间如同噩梦般一闪而过,沈凉川骤然抱着头哀叫了起来。
“不……不回去。”
他不要回去!
有人拉开了他的腿。
有人逼他跪趴在地上自己掰开屁.股!
有人要用针扎他!
他不要回去!
他要找陆洲,他要陆洲!
沈凉川的唇被他咬出了血,他拼尽了全力想从傅洲的怀里挣脱开来,却只能徒劳无功的加剧身体的疼痛。
这疼痛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平静,让他连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都顷刻抛之脑后,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放我……走”
“我好疼……”
“陆洲不会放过你的……”
青年近乎疯狂的挣扎着,强忍的呜.咽从喉咙破碎的涌出:
“他最喜欢我了……他要是知道你这样……对我……他……不会放过你!”
“陆……洲……”
作者有话要说:小红包
感谢在2021050420:31:542021050519:3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慢慢吹过……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927669311瓶;小熊软糖5瓶;砾子酱2瓶;姗姗、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