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康帝一开始是不想同意,但是经不住豫王的软磨硬泡,又见自己的侄子确实很喜欢江家的姑娘,在把江家查了个底朝天以后,发现并无特殊的事情,便同意了亲事。
又出于对李经恒的补偿,提前给他封爵了。在不涉及自己权利的情况下,定康帝还是一个很好的大哥和大伯。
宴会的时候,江慕雪并没有回到李夫人这里,而是跟着豫王妃。这也是豫王妃有意让江慕雪提前适应,并观察她所学的礼仪和规矩。
江慕雪一路跟着豫王妃,表现的极为得体和自然,并无羞怯和害怕之意。豫王妃对她的表现也非常的满意。
在宴会上,定康帝仿佛很高兴,同时表现出对李经鹏的格外喜爱,不仅亲赐了他福肉,还夸奖他智谋双全。
看着李经鹏满脸的惊喜,豫王拿起酒杯,向诚王道喜。
“恭喜三哥,侄儿青出于蓝,未来可期啊!”豫王举了举酒杯,对着诚王示意。
诚王诚惶诚恐连声说道不敢不敢,已经是郡王了,未来可期的话那得到什么地步,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不能直接说出来啊!
“经略侄儿也颇为优秀,只是皇上封了经略和经恒,单独落下了经纬侄儿,五弟你可要多上些心啊,免得他心里不快,影响兄弟之间的感情。”诚王看似关心的提醒豫王。
豫王笑了几声,“三哥不用担心,家里那几个逆子都像我一样,是个不成器的,不曾对这些上心,不必担心影响兄弟感情。”
李经纬刚开始确实有些失落定康帝封了他的大哥和三弟独落下他,随即又狂喜了起来,现在大哥已经封为齐郡王了,豫王的爵位可是轮不到他继承了,那继承者必然就是身为次子的自己了,所以想通了以后他是真心高兴,一点也没有受到分封的影响。
“哦,是吗!五弟倒是会教儿子”诚王也拿起酒杯,示意了豫王一下,然后一口气饮尽。
豫王借着酒杯遮挡住脸上意味不明的微笑,以他对皇帝大哥的了解,这夸奖可不是什么好事,分明是想要通过诚王一家搅动朝堂上的人心。
江慕雪离得近,她看着那块所谓的福肉就是一盘蒸熟的肥猪肉。
李经鹏一点也没有嫌弃肥肉油腻,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江慕雪看着外面的天,打了一个寒颤,这么冷的天还吃这么肥腻的东西,不会回去就生病了吧!
豫王妃看到江慕雪以为她冷了,吩咐宫女给她倒了一碗红枣乌鸡汤,轻声说道,“喝点热的,暖暖身。”八壹中文網
宴会结束时江慕雪才回到了李夫人身边,一家三口坐在了马车上,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李夫人又摘下了自己的头冠,身体顿时一阵轻松。
江高飞笑着问江慕雪皇帝长什么样,因为他坐的位置靠后,根本看不清皇帝的长相。
“瘦瘦的,看上去很威严。”江慕雪答道,她在豫王妃身边,皇帝向她看了好几眼,并未表示什么,离开时皇后还给了赏赐,大约现在她与李经恒的婚姻已经过了明路了。
“回去还得熬些姜茶给你喝,这些菜味道是好,就是比较冷了。”李夫人说道,她吃的比较少,但是江高飞吃了很多。
但是她又很兴奋,今天她结识了很多贵族夫人,这些人平常她都是接触不到的。
“你还嫌弃冷,这可是许多读书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顶点了。”江高飞很畅快。
江慕雪连忙从马车上翻出荷包,从里面掏出两个白色的药丸子递给江高飞和李夫人,“爹、娘,你们先吃下这个,暖胃消食的。”
这么冷的天她早就猜到宴会的饭菜不会太热,所以预备在马车上。
这丸子江高飞吃过,吃下后胃暖暖的很舒服,效果很好,所以他与接过以后立马就吃了。
李夫人点了一个手炉子,塞到了江慕雪手中,叹气道,“还是你心细,这些都记得准备。”
到了年底,李夫人正在与江母算今年的账本,江母虽然不懂,但是也能知道今年的年景比去年好了不少,因此歪在炕上微笑着听李夫人说。
周婆子急匆匆的从外面走来,对着江母说道,“老家来人了。”
江母立刻惊的从炕上坐起来,这个时节天寒地冻的,之前也没个信,突然造访,莫不是老家出事了?
“谁来了?”她忙问道。
“江大爷家的二孙子。”周婆子回答。
周婆子还是有些震惊,她从外面回来,看到三个衣衫褴褛的人蹲坐在江家的墙角边,她以为是三个叫花子,便拿了一些吃的给他们,没想到对方叫出了她的名字,仔细打量以后才知道这三人居然是老家江大爷家的人。
周婆子不敢耽误,连忙回来通知江母了。
江高木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来找江高飞的,一家三口到了京城已经三天了,但是看着这高门大院的突然也不敢进去了。
他来的时候想的很好,自己是不祥之人,只要婶娘肯收留江草儿他便知足了,自己夫妻就算是死也愿意,但是真来到了之后,他发现自己连上门的勇气都没有。只是白天在墙角待着,晚上找个避风的巷子角一家子抱在一起窝着取暖,好在这几日没下雪,要不然真是会出人命。
江母和李夫人立刻让人把带了进来。
江高木一见到江母便扑到了地上,跪着哭了起来,“婶娘。”
江母看到江高木一家三口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布,身上露在外面的地方全是冻疮,鞋子也破烂了一半,脚还漏在外面,连忙问道,“可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虽然江大爷一家不喜欢江高木,可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吧,所以江母下意识的以为江大爷家出事了。
“爷爷和爹没事,但是我们一家快没活路了,实在不愿意来打扰婶娘,但请婶娘救救我这可怜的女儿。”
江高木两口子伏地痛哭起来,江草儿也跪在地上流眼泪。
江母听到这么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江高木向来不受家里人喜欢,也一直逆来顺受从来不敢违背江大爷与江泰和的意思,此番估计是被逼急了,便气得骂了起来,“大伯真是个老糊涂,好好地家里折腾什么!”
她扶起了江高木与他媳妇,说道,“二子与二子媳妇先去泡一泡去去寒意,换身干净的衣服,别冻伤了,我让人整治点吃的,咱们边吃边聊。”
说完便让周婆子带着三人去泡澡。
江母坐在炕上还在骂,“那么一个听话的孩子,大伯一家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把他们逼到了这个地步。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也不是吃不起饭穿不起衣,让三人像叫花子似的,他们一家都不心疼的。”
李夫人也在乡下住了好几年,熟悉江大爷一家,江高木因生下来便有六个脚指头,便被家里人视为不详,一直受到排挤。
“什么事情也不能这时候只身跑出来啊,倘若路上冻着了,白白的丢了性命。”她叹了一口气。
“等他们来了我仔细问问,这冬天他们也回不去了,你找人把青栀巷的房子收拾一下,给他们住下吧!”江母说道。
稍许,江高木三人洗完澡穿上干净的衣服,来到房内,一进房门便感到热气扑来,还带着丝丝清甜的香气。
先前身子冻僵了,什么感官也没有,热水一泡才又活了过来。
江母招呼三人在炕上坐下,让他们吃东西。
江高木扭扭捏捏的不敢上去,李夫人拉着江草儿在炕上坐下,说道,“你还小,女孩家不能冻着,都是亲戚也不必客气。”
说完,还盛了一碗姜汤给江草儿。
在江母的再三说让下,江高飞才和他老婆屁股稍微挨着炕坐下,开始吃东西。
“你们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江母问道。
这话一问完,江草儿立刻哭了出来。
江高木哽咽的答道,“那江流儿成亲,女方是镇上仇家的女儿,仇家有钱,舍不得女儿嫁到乡下受苦,便让江流在镇上置办房子,一家子搬到镇上来住。但是置办房子要钱啊,普通的房子江流也看不上,好点的宅子也买不起,便想把我家草儿卖了换银钱。”
江母一听就怒了,“这也太不是人了,你父亲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孙子孙女,过不上日子的人家都不强卖儿女的。”
江高木哽咽难以说话,他老婆翠花补充道,“婶娘,要真的家里过不上日子,卖了我家草儿我也无话可说,但是非要用我家的草儿去换那大宅子,这还是人吗?他们用迷药迷晕了我和草儿,要不是高木那天肚子疼回来的早,我们一家就妻离子散了。高木将我们从茅房拖了出来,我们也有家不敢回,怕他们又下药迷晕,乡下天寒地冻的,我们什么也没有,就一路乞讨来到京城。”
江高木的老婆越说越伤心,要不是路上遇到好心人给口吃的,一家三口怕是要死在路上了。
江母也陪着三人哭了出来,“我的儿,你们别怕,就在这里先住下,我让你堂兄打发人回去把你大哥骂一顿,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倒把主意打到叔叔身上,天下也没这样的理啊!”
听到江母没有要赶他们走的意思,江高木稍稍放下心来,在京城有人照应,就算做苦力,自己也能活下去的。
晚间,江高飞回来,江母将事情说了,说道,“以前也不知道他们这么狠心啊!”
江高飞听完,心里有些后怕,好在江高木带着妻女跑了出来,要是没跑真被卖了,以后闹了出来,他的面子往哪放,要知道到他这一辈,他与江高木还没出三代。
他阴沉着脸,心里有些累,老家没有个亲兄弟,他对这些事情就有些鞭长莫及。
江高木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江高飞,他的妻女更是躲在江母的身后不敢出来。
江高飞缓和了一些神情,说道,“你先在京城住下,不必担心其他。”
睡觉前,江高飞唠唠叨叨的将他的担心说给李夫人听了。
李夫人忙问道,“会不会影响安安,草儿说什么也是安安的同族姐姐。”她之前还未想起来这些,现在听到江高飞说起,也非常的担心了。
“我打听了,含水县的县令安荣曾经是秦兴言的学生,我明天去秦家一趟,拜托安县令多看顾一下江家庄,不要让他们惹出事情。”江高飞揉了揉脑袋说道。
秦兴言就是秦瑶的父亲。
李夫人看他已经有了主意,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说起江草儿,“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那丫头才三岁大,就拖着个篮子去挖野菜,也没吃没喝的,我看她可怜给个饼子给她,大爷家里还不乐意,说我怎么没给江流儿。草儿现在也十五岁了,看上去还没咱家云姐大。”
“我没有亲兄弟,否则也不用烦心他们的事情了,还是多子多福的好,亲兄弟间能照顾。”江高飞瞄了瞄李夫人的肚子,叹了一口气躺下,“隔了好几辈,我也不能插手太多。”
他年轻的时候一直忙于读书,与同辈的江高树和江高木并不亲近,后来父亲生病和去世,帮他最多的也是李家,江大爷那边基本就是冷眼旁观,要不是老家那边他们与自己血缘最近,他也不用将家里祭祀的事情托付他们。
李夫人看江高飞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用被子盖住脸睡了。
第二天一早,江母和李夫人就派人去青栀巷收拾宅子,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里面的家具都齐全,也定期有人打扫,主要是派人将炕烧上,将屋子熏一熏,要不然就跟冰洞一样,也不能住人。
江高木不敢要求太多,能留下来他们已经满足了,“婶娘、嫂子不用麻烦,这已经比我们那边好多了。”
江母笑道,“你们不知道这里的气候,比老家冷多了。你们尽管去住着,等开春再做打算,草儿先跟着我住,你们夫妻也不用担心什么。”
江高木跪下给江母磕了一个头,江母赶忙将他扶起来。
江母这么做也是为江高木着想,江高木本性木讷不爱说话,在这里住了恐怕他不自在,而江草儿快要说婆家了,需要跟在她身边好好养养。
江高木也明白这些,心里对江母和李夫人更加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