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枯枝的行为并不重要,它又没有脑子!
小魅魔并没有太在意。
在魅魔猫猫喵里喵气的指挥下,无数枯枝在偌大的山林中横斜穿梭,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嗜血枯枝挪动的声音在瞬间响彻了整片山林。
就如同蜘蛛结网。
在大树与大树之间,枝干与枝干之间,狰狞粗壮的枯枝从四面八方而来,飞快地纠结缠绕在一起。
无数座高大的墙壁凭空而起,遮天蔽日。
在茂密的树林中仿若高耸入云的小山般林立。
邬云山脉仿佛在瞬间就变了一副模样。
从郁郁葱葱的树林,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由深褐色枯枝所构筑的迷宫。
无处不在的黑色瘴气缭绕。
原本还透着些许微光的山林一下变得更加昏暗诡秘。
在其中的人们也很快发现了不对。
当嗜血枯枝伸展过来时,他们还严阵以待,以为又要经历一场殊死战斗,却不想粗壮狰狞的枯枝竟然瞅都不瞅他们一眼,“嗖”的一声就擦着他们的肩膀飞驰而过。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在树林间动作飞快、勤勤恳恳地结网,眨眼间就结成了一堵密不透风、高耸入云的厚实墙壁。
人们看着嗜血枯枝诡异的行为面面相觑。
“……师兄,我们的路是不是被挡住了?”一头雾水之中,有年轻的小弟子指着面前严严实实的墙壁,耿直说道。
对啊,邬云山脉本就地形复杂,难寻方向,如今又有高墙堵路,这岂不是成了迷宫吗?
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又能怎么办呢?
嗜血枯枝天然免疫术法和宝器,瘴气笼罩之下又不能飞得太高,归原宗弟子的符箓也只是能抵御攻击。
人们绞尽脑汁,最后也只能承认,他们实际上拿这枯枝形成的重重墙壁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便只能沿着枯枝构筑的墙壁走了。
可是这高墙回环往复,弯弯绕绕,不少人走了几圈,都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没想到修行千百载,竟然要在这邬云山脉里徒步玩什么迷宫游戏。
一时间,偌大的山林之中响起了无数修士骂骂咧咧的声音。
而祝灵昭则小小一只地蹲在高墙最上端,清朗的微风吹过,黑色的小猫尾巴垂在身后一荡一荡。
她眺望着下面一望无际,连阳光都照射不进去的巨型枯枝迷宫,发出了满意的喵声。
除了归原宗弟子,这其中趁乱浑水摸鱼的不在少数,他们原本都大差不差地采用了捕猎归原宗弟子,抽取他们符箓的方式。
但如今的迷宫地形大大增加了他们找人的难度,一旦没有了符箓限制,枯枝就能一拥而上,将他们吞噬殆尽。
祝灵昭蹲的地方很高,下面迷宫里的修士们就像蚂蚁一样小,被茂密的树林和过于高大的墙壁淹没其中。
般罗宫作为迷宫的中心,被无数高耸的墙壁所阻挡。
以目前修士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迷宫里乱蹿的进度,在找到般罗宫之前,他们估计能饿死在里面。
嘿,完美!
她真是一个机智聪明的小魅魔。
祝灵昭高兴地抬起毛茸茸的小猫爪子,向身旁的一根枯枝示意:“喵~”
仅从这件事来说,合作愉快啦。
枯枝又不明原因地停顿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凑过来,遵从祝灵昭的意思,贴了贴她的小爪子,和她完成了一次击掌。
“喵?”你怎么总是慢半拍?
祝灵昭奇怪地看着它,难道是构筑迷宫消耗太大了?还是说……暗搓搓有了什么别的小心思?
“喵喵!喵!”不许背地里搞小动作,不然我就放血浇死你噢!
祝灵昭用小猫爪子踩住枯枝,恶声恶气地威胁。
枯枝似乎愣了愣,然后有些迟疑地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
祝灵昭没看出什么破绽,这才将信将疑地收回爪子。
她又蹲着观望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迷宫计划似乎实施得很顺利,心满意足地跳下高墙,打造回宫。
而晃着小猫尾巴吧唧吧唧跑回般罗宫的小魅魔并没有注意到。
就在她跳下高墙的瞬间。
重重围困的复杂迷宫里,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她刚刚蹲过的高墙。
如果祝灵昭能看到,她一定会惊讶地认出来。
这其中一人,正是之前追杀过她的白衣剑客。
他依旧剑气凛然,此时正孤身一身被四面高墙重重包围,脸上却不带几分焦虑之色,也不急着找路,反而面色沉静地盘腿坐在大树下,横剑于膝。
也不知有没有符箓的庇护,嗜血枯枝蠢蠢欲动地围在他身边,却始终没有上前。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已然没有了小魅魔踪影的墙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
而另一个,则是曾经用佛珠重伤过祝灵昭的男人。
他身披紫衣袈裟,脚边倒落着两具尸体,一张沾血的淡金色符箓飘在身前,将嗜血枯枝阻挡在结界之外。
枯枝狂暴地敲击着结界,发出“砰、砰”的声响。
而在淡金色光芒照不到的阴影处,似乎还有不少人被捆在一起,奋力挣扎。晃动的人影交织在一起,似乎正嘶声怒骂着什么。
但男人却好似一切混乱都与他无关,坦然站在满地血泊中,华丽的袈裟一尘不染。
他饶有兴致地抬头望着那个小魅魔蹲过的高墙,低低自语道:“有趣。”
“师父,您在看什么?什么有趣?”他身边的小沙弥好奇地问道。
男人收回目光,双手合十,袈裟宽大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缠绕在他手腕上的那一串暗青色佛珠,随着微风轻轻晃动:“我在看这迷宫。”
“这枯枝是魔尊泄漏的秽气侵蚀所致,只嗜血而动。今日为何突然改变了作风。”
“是啊,为何?”小沙弥迷惑道。
“你看。”男人意有所指地说,“像不像有人在操控。”
小沙弥似懂非懂:“师父,您是说魔尊?”
穿着紫衣袈裟的男人低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