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绝不说话,只是搂紧了人不停去抚摸岳少涯,来确定这个人不是幻觉。
有温度,会呼吸,心跳很快。
陆青绝目光渐渐深邃。
岳少涯心中像有一只疯兔在奔跑一样,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曾睡过的,在这个男人这种注视下,他突突突的心跳根本停不下来。
胸口一暖,陆青绝修长的手掌覆上来探了探,继而头也靠过来,似乎听那里的心跳声,唇角带出一丝意味深长。
“我不是!我没有!”岳少涯疯狂摇头,连连否认,和被听到心跳加剧这回事撇清关系,他这绝对只是刚知道自己摆脱处男之身后的过激反应。
现在情绪有多乱,岳少涯的心跳就有多快。
陆青绝的发丝也随着耳朵也贴过来的动作,在岳少涯脸上刷过,令他心中也跟着一痒,随即他更激动的跳起来大声撇清,“我真的没有!!”
陆青绝轻轻哦了一声,目光更加幽深,隐晦的喜意被压下,表现出的态度是不可置否,令岳少涯更忐忑。
岳少涯后退了好几步,所有感官的异常才慢慢消失不见,调整好情绪,他瞄了眼陆青绝,陆青绝现在倒是很平静,没有因为他的否认露出任何黯然不悦。
让岳少涯更觉得不好了,倒不是睡完了想跑,平心而论,和陆青绝在一起的感觉是不错的,虽然陆青绝那丫有时候肚里挺黑,还是个男的,但不可否认,两人相处起来还是有那么些乐趣的。
陆青绝比其他人更有意思。
颜好,活儿好,不讨厌,很护着自己,若是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就这么和陆青绝过下去也挺好。
但他偏偏知道回去自己世界的办法,也有很大的机会能成功回去和他三个姐姐团聚,这样的情况下,让他割舍亲人,他做不到。
“记忆都恢复了?”陆青绝明知故问,待见到岳少涯眼中的懊悔之色,又问,“不是想谈谈么?”
不了,现在不想谈了!岳少涯眼神空洞,之前想谈谈,纯粹是知道陆青绝的心思后,不想就这么不清不楚吊着人家,想商量一下有没有和平稳妥的解决办法。
现在知道两人早就睡完了,该有的不该有的全玩过了,这还让他怎么谈?
脑中那些没羞没臊的片段无时无刻不在刷存在感,扪心自问,他确实很有感觉,也确实可能大概也许...不太直。
察觉自己对陆青绝不是没有感觉,岳少涯眼神闪烁,吞吞吐吐,“你再让我想想。”
知道人已经被逼到死角,必须给出个确定答案,陆青绝自嘲一笑,见好就收,这么执着于寻找丢失的那段记忆,不就是因为了解岳少涯不会白睡,想借此创造两人的机会。
他不介意现在岳少涯是因为什么原因和他在一起,只要人能定下来,日久天长,岳少涯迟早会和他灵魂和肉.身全部契合。
这是一个好的结果,陆青绝自然也思考过坏的结果,不过连他没想到现在好像可能会有一个更好的结果。
他对岳少涯竟然并不是一头热,岳少涯对他是有感觉的!
把岳少涯那杂乱无措,自我怀疑的弃疗的样子收进眼底,陆青绝微微抿起唇角,没有逼得太紧,“暗卫想来已经到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去。”
洪流湍急,从前方绕道而过,坍塌的不止一两处地方,还有零零星星的碎石从山上落下。
岳少涯给陆青绝正好了脱臼的胳膊,挑着一些还能通过的山路往回走,一路上心神恍惚,走路都是用飘的。
陆青绝皱着眉看两人之间隔了老远的距离,沉吟过后,上前捉住岳少涯的手握在手心,一根一根挤进指缝,形成十指相扣的模样。
岳少涯手指动了动,挣扎了一下,有心挣开,到底还是看着鞋底没动,任由陆青绝牵着走。
心神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仿佛又降落回了实心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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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停了,山崩滚下的落石也渐渐停住了。
受了灾的村民们从山洞中出来,坐在空地上看着家园被洪水淹没,眼中失去了希望,直到一队沉默冷肃,身穿黑色紧身衣袍的人来到。
这一小队人马带着锋利雪亮的武器,分成几队派发食水,安排住宿,很快一个个帐篷打起来,索性只有财产损失,除了几个受伤的,万幸没有人死亡,村民才慢慢定下心来。
有村民大着胆子询问了,才知晓这一对人马竟然是借住在他们村里那个发疯拆了他们好几栋房屋的男人的手下。
从前的惧怕和怨怼最终化为感激,却不知这伙人却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魔教的人。
暗卫其实一直暗中跟随陆青绝和岳少涯,只是陆青绝不许他们跟的太近,在陆青绝和岳少涯进村子后,他们一边派人和陆青绝一起进山寻找食寿蛊,一边在不远处的山上驻扎。
山洪来时他们来的很快,只是过来后却不见了他家教主,听村民说救人被水冲走了。
听到陆青绝救人,带队来的秋月白绷紧了冷俏的小脸,不大相信,其他暗卫也没一个相信的。
陆青绝能舍己救人,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们教主可不开善堂,但询问了几人,得到的结果都是这样后,暗卫们也有些动摇了,难道教主真的为了救一个小孩,宁可自己掉进洪水中?
被救的黑瘦小孩十分紧张,新来的这些黑衣叔叔们好可怕,目光新奇中带着惊异,仿佛见到一个奇迹。
原本还想为自己竹筒里那对无端消失的虫儿哭几声的,黑瘦小孩搂紧了自己破碎的竹筒走的远远的,不敢哭一声。
岳少涯踏着树枝回来时,暗卫们齐刷刷看过来,见陆青绝安然无恙才放心,他们目光在陆青绝和岳少涯十指相扣的手上停留了一下,就各自垂下头。
教主对这次抢回来的这个人似乎很满意,这么久都没送走,还一直带在身边,两年前教主除了和带回来的那位圣女不清不楚外,还有一个男性情人,上一个能有殊荣一直被带在身边的就是那位男性情人了,听说也是一双桃花眼,可惜那位在两年前死了。
暗卫们常被带在教主身边,对玄阳教流传的教主风流韵事都比一般人清楚,也知晓教主这两年收的人,都是照着一个类型找的,望见岳少涯那双桃花眼,便心照不宣,大概是个更像的赝品。
这个想法刚闪过,就见那位赝品青年在看到秋月白时,桃花眼中猛然爆出璀璨的光辉,甩脱了教主的手就往这边跑。
“小白————”岳少涯小跑过来,眼中全是惊喜,全身上下摸了摸,没摸出一块甜食后,挠了挠头,“这次没有糖给你吃了。”
秋月白啊了一声冷漠腼腆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包糖果放到岳少涯手中拍了拍,好像在说,没关系,我请你吃糖。
岳少涯微微一笑,接过来,还记得两年前他给秋月白恢复了舌头的味觉,秋月白就喜欢带甜味儿的吃食,他经常给秋月白好吃的,现在却反过来了。
他也不客气,拆开吃了两块后就惯性的给陆青绝投喂了一块。
上次见秋月白还是在玄阳教内乱的时候,当时秋月白不在教中,陆青绝其实早有预料,对秋月白和其他人都做了安排,根本就不用自己操心。
原著中许多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不知为何,该出现的门派也不存在了,加上他这只蝴蝶翅膀的存在,陆青绝比他聪明的多,也许不用自己多事,陆青绝也不一定会落得和原著反派一个下场。
糖果吃到嘴里突然不那么甜了,岳少涯勉强吞下,随着陆青绝回帐篷里休息。
不出意料,所有人都默认了他去处似的,没有单独给他安排帐篷,岳少涯只好继续和陆青绝一起睡,躺在帐篷里,身侧的那道目光如影随形,他把脸一蒙,不能拿陆青绝怎么,只能眼不见为净。
外面天黑时,岳少涯才从火炉一样的怀抱中挣扎出来,不知何时,陆青绝又和他抱在一起睡了,哀叹一声,他起身探了一下陆青绝的额头,无语升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已经三次了。
“一淋雨就容易发热么..长这么个健壮的身体,假的。”岳少涯不停戳男人的胸肌,喊了几声没把人叫醒,就出了帐篷。
秋月白端着汤药站在外面,对这情况已经有所预料。
岳少涯接过药碗尝了尝,回帐篷把汤药喂给陆青绝,躺下却再无法睡着。
烦躁的不行,他又掀开帐篷出来,秋月白依旧尽忠职守的守在那里,岳少涯索性拉着秋月白在火光前坐下了。
“小白,你对陆青青很熟悉啊,连这种他体质的问题都清楚。”
秋月白从火堆中抽出一根柴火暗灭,在地上一笔一划慢慢写字。
和一个哑巴交流急不来,偏偏秋月白像有强迫症似的,非要写的工工整整花时间,岳少涯等了等,才看到他写完。
【我自幼跟在教主身边,是他把我带大。】
岳少涯点点头,那就难怪了,难怪在玄阳教时,秋月白在教主居所里随意出入毫无顾忌,和在自己家一样。
“你家教主真娇弱。”岳少涯十分嫌弃被一场雨再三打倒的天极境宗师。
秋月白张了张口,急欲替陆青绝辩解,雪亮的眸光充满倾诉欲望,最后却只能再次提起柴火写字。
岳少涯有些心疼这个孩子,本该有健全的身体,却因为被人割去了舌头而不能说话,仅剩的那半截舌头也像被火烧过,也不知道当年遇到了什么。
他压下心中的不是滋味,一字一字去看秋月白写的字,待看完后,他怔了怔。
陆青绝年幼时家中遭遇变故,母亲背叛父亲,卷了家中财物抛弃儿子和私通对象走了,父亲也不信儿子是自己亲生的,把陆青绝给赶了出去。
到母亲那里寄人篱下的幼年陆青绝自然过的不会好,常常在下雨天被惩罚,打一顿后也不给吃饭,在雨地里一跪就是一整天,小孩子体弱,便常常在这个时候发热。
即便如此,生病时陆青绝也得不到母亲的照顾,更甚至母亲为了丢掉这个累赘,一次次故意把他推到井里,若不是命大,陆青绝恐怕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
或许是体质原因,也或许是其他原因,后来陆青绝渐渐长大,学了一声好本领,再没人敢打他,也不会有人能让他在雨中罚跪,但长大后的陆青绝淋了雨后,依然会惯性的发热,像是幼时的噩梦从不曾醒来。
岳少涯看的有些恍惚,想不到陆青绝年幼时竟然过着这种生活,一时间怒火大盛,看着写完字的秋月白,拳头紧握,眼睛都开始发红。
秋月白想了想,有写:【伤害教主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莫要伤心。】
“这种人,不配为人母!”岳少涯憋了好半晌,才压下怒火,想想在帐篷里昏睡的陆青绝,一淋雨就发热的毛病可能不关病理原因,岳少涯相信,更多的可能是心理因素。
秋月白不再写字,安静的陪在岳少涯身边。
岳少涯也不知哪来的情绪,想到陆青绝曾经经受的一切,胸中就燃烧着一股怒火,竟然有人敢这样对待陆青绝!回过神来后,他又转念,这是陆青绝的事,也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为什么自己还这么大的火气。
想到这里,岳少涯的惆怅又冒了出来,痴痴遥望天上的明月,那月亮大的多,不是同一片天,而他的亲人处在另一轮月光下。
秋月白拽了拽岳少涯,提醒他看字,【你心中有事。】
“若一定要说...”岳少涯长吁短叹,“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三个姐姐和一个对象同时掉到水里,你捞哪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