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那道浴血的身影提着剑一步步走回那个熟悉的房间，剑尖淌着血，在地上留下一连串的血珠。

一件大红的嫁衣整齐的铺放在床上，上面用金线勾勒的凤凰栩栩如生，它的主人一针一线终于是将它完成了。

可惜，也永远穿不上了。

嫁衣上放着一块小小的石头，石头因为频繁被人把玩，显得油光发亮。

万念归扔了剑，手轻轻地抚过那只凤凰，最终拿起那块小石子。

真是傻啊，这世上竟有那么傻的人。

如果当初林绵绵早点许愿的话，即使是让她带回她的阿爹阿娘，万念归拼死也会去一趟冥界将他们的魂魄带回，她答应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但是那个傻子没有。

在此之前，即使林绵绵已经不对石子说话有一段时间，但是万念归能感受到她一直将石子带在身上。

若不是今天突然感应到石子没有被林绵绵带在身上，她费了点心思感应林绵绵的处境，否则她就要等到林绵绵死在擂台上才会知道。

林绵绵把身体给了她，魂魄已经被冥界的阴差带走，走之前万念归也曾问过她为什么不许愿。

得到的回答依然很傻。

“我知道的，你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难，我要是许愿的话，你会有很大的困扰吧？

“我不能那么自私，我想要的太多太多了，要是说出来会害得你被六神发现的，我的人生已经那么糟糕了，不能再拉你下水。

“我把那件嫁衣缝好啦，虽然你说过不要，但是除了留给你我也没有别人了。

“不要为我伤心，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一生都在被嫌弃，或许死了才是最大的解脱吧。

“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你才不会为我伤心，哼，我才不信呢！

“你也不要再那么要强啦！虽然你说过不需要朋友，但是一个人真的挺孤独的，要是我有天能看到有人照顾你就好了。

“有一说一，其实我觉得你那个徒弟说话挺真诚的，要不你试着信信他看？不过我就是说说而已，他要是真的背叛了你的话，我希望他走路摔死、洗澡被淹死、吃饭被噎死！

“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我去九幽神宫找你可好？你那么厉害，那时候应该已经夺回一切了吧，到时候你罩着我，那就不会有人欺负我啦！

“不过可以的话，我也想变得很强呢！这样我就不用你保护啦，说不定还能帮到你！

“好了，他们要带我走了，那就……再见啦！”

“吧嗒”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万念归怔怔地摸了摸脸，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已泪流满面。

定是林绵绵这具身体太脆弱了，才会有那么多没用的情绪。

过了会她突然自嘲地笑笑，她又在自欺欺人什么呢？她确实在为那个凡人感伤。

如果当时在林绵绵突然不说话的时候，她早点发觉，现在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吧？

万念归以前只当凡人是蝼蚁，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一只蝼蚁的死去而感到懊悔。

窗台的光暗了暗，一道身影出现在窗口，将夕阳的光挡了大半。

万念归向窗口看去，宫迟站在窗口，眼中有晦暗不明的光。

“师尊。”宫迟低唤了一声，隔着窗伸手将万念归脸上的泪水拭去。

原来他的师尊也会哭。

万念归有些累了，没有躲开宫迟的手，但是眼神依旧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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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尽管摊开了说，我没有心思跟你上演师徒情深的戏码。”

宫迟叹了口气，依然耐心轻柔地替她将脸上的泪痕与血迹擦去，然后才有些无奈道：“师尊快些走吧，今天这里死了那么多人，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查看，师尊还是不要被他们发现为好。”

虽然他可以一直守在师尊身边，但是师尊的脾气他太了解了。

只要她一天不相信他，那就随时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举动，所以他还是另想办法保护师尊为好。

万念归深深地看了宫迟一眼，转身从床头的抽屉中拿出火折子吹燃，一把丢到了床上的嫁衣上。

火焰瞬间撩起，将嫁衣和被褥点燃，万念归看着逐渐烧毁的嫁衣目光平静。

这嫁衣她永远用不到，而林绵绵的一切就该让她尘归尘土归土，下一世她会有新的人生。

火舌在攀升，万念归站在衣柜前褪去染血的衣物，宫迟的瞳孔缩了缩，但是还是自觉地背过身去。

三天后

天山凡界襄城的城门口出现了一个拄着拐杖衣衫褴褛的人。

万念归也没想到自己变成人后的日子那么惨。

轩辕宗被她灭了，那个地方自然就不能留，于是她下了山想隐瞒身份找个宗门加入。

苦逼的日子就此开启了，由于林绵绵的身体无法修炼，她无法御剑或者用加速符篆赶路，硬生生是走了三天，才找到了一个城池。

而且凡人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脆弱，不仅很容易疲劳、还容易饿肚子，白天赶路觉得热，夜晚野外露宿又感到冷得睡不着。

有了身体还不如她还是神识形态的时候自在！但是为了去找师尊，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