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槿拎着医药箱从餐厅里出来,就看到缩在角落里等他的小糯米团子。
“现在怂成这样?”
男人清冽薄凉的语调自上方落下,唇角勾起几不可查的弧度,“刚要给我生宝宝勇气哪去了?”
“……”
江灿恨不得把自己缩成透明的一团。
薄槿难免觉得好笑,看他一副好欺负的模样,也不逗他了。
“起来吧,回家。”
江灿跟小鹌鹑似的跟在他身后,“老板你终于理我了。”
似乎勾起了某些记忆,薄槿唇角的笑意淡了些。
“嗯。”
他将医疗箱放在后座,长指落在车门上,偏头看向大眼睛的乖软少年。
“知道错哪了吗?”
江灿穿着白t浅色牛仔裤,疑惑的仰头,“嗯?”
不是老板自己不理他吗?还跟他有关?
薄槿微微眯了下长眸,“可以。”
他淡然关上车门,一言不发的坐上驾驶位。
江灿正在犹豫要不要上车,总觉得现在上车就会被老板一脚踹下来。
“还不上来?打算自己走路回去?”男人薄凉语调响起。
“哦哦。”江灿连忙坐上副驾。
老板这人向来嘴硬心软,江灿早就看透了。
所以他打算主动承认错误,“老板,我知道错了。”
薄槿漫然扫他一眼,“错哪了?”
江灿仔细在脑袋里搜寻了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不该在半个月前把您压在琉璃台上,亲您的耳朵。”
“也不该在十天前把您抱到三楼,让您看我放的烟花。”
“更不该在一周前酒精上头企图反压……”
‘刺啦——’
轮胎摩擦在地面发出刺耳声响,薄槿一脚重重踩下刹车。
薄瓷般的精致侧脸已经浮上一层绯红,不知是不是被气的。
睫毛扑簌簌的轻颤,有种精致脆弱的美丽。
他探身过来,江灿立马闭上眼。
嘴里软糯糯的说,“老板别生气,我错啦。”
然后噘着小嘴等老板的亲亲。
‘咔哒’一声,身旁的车门被打开,鼻尖萦绕的清冷香气也散了。
“滚下车。”
薄槿红着耳尖面无表情的说,“自己走回家。”
江灿:“……”
夜间的冷风吹过,他看着扬长而去的铮亮黑车,茫然的眨了下卷翘睫毛。
小江灿不是很明白,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什么嘛,我又说错了吗?”
可那些都是人之常情啊。
老板本人优秀的不可亵渎,又每天跟他朝夕相处,他生出一些其他心思也正常……吧?
江灿脑海中浮现薄槿精致无暇的容颜,像雪山覆盖的薄冰,摄人心魄的美丽。
这谁能忍得住啊。
……
薄槿当真没管江灿,一路踩着油门回到别墅。
即使开着车窗,脸上的热度也未散去分毫。
他忍不住骂了句,“小畜生。”
他当然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但原因薄槿不可能直白的告诉江灿,像是情侣之间讨要宠爱,跟他薄槿的身份太不相符。
意识不到就算了。
谁稀罕。
薄槿冷着脸走向花房,随手拿了本厚重的数学书翻看。
没过多久,江灿就打车回来了。
花房距离前厅近,薄槿甚至听到出租车的声音,他眉色未变,接着看到小畜生哒哒哒的从花房路过,直奔前厅。
“……”
三分钟后,他在前厅绕了一圈没看到人,又气喘吁吁的跑到花房。
扶着自己的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薄槿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
腿伤了?
下一秒,听到他可怜兮兮的开口,“老板,我一路走回来了,真的,您看我的腿都在打颤。”
薄槿:“……”
这小畜生都已经进阶成小骗子了。
他抬眸扫了眼江灿的腿,宽松直筒的浅蓝色牛仔裤,露出一截细瘦白皙的脚踝。
他用手指圈过,细拎拎的。
“嗯。”薄槿没毒舌,只是淡漠应了一声。
江灿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但薄槿在看书的时候,他都不敢打扰。
就坐在地上软垫,无聊的揉着小腿。
“别装了。”薄槿冷冷的说,“我都听到出租车的声音,还演?”
江灿抬眸看他,“……没演,我刚刚一口气跑到三楼又跑下来,抽筋了。”
“……”
一分钟后,薄槿半蹲下来,长指落在他小腿上查看,“哪里疼?这里?”
江灿哼哼唧唧的嗯嗯两声。
薄槿面色冷淡的给他打着圈轻揉。
“老板,您还生气吗?”
薄槿没回答。
“那要不您告诉我,我错哪了?”江灿挠挠头实在是想不出来。
薄槿看他笨的要死,刚启唇要说什么,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
江灿看到视频通话来电,妈妈。
他立马摁了接通,“喂,妈妈。”
江灿不小心点到镜头翻转,照在了薄槿身上。
修长高冷的男人折腰半跪,膝盖上放着少年的小腿,漂亮长指还在轻轻给他轻揉。
妇人差点没一口气过去,“灿灿,这是你欠了好多钱的老板吧?你怎么能让老板给你揉腿,快放下!快放下!”
江灿:“没关系的……”
“你快放下!”
“哦哦。”江灿连忙把自己的腿拿开。
妇人在那头问,“你欠老板的钱还完了吗?妈妈给你打得钱收到了吧?”
“不用的妈妈,我可以自己还给老板,就剩最后三千块了,我一会儿就给……”
薄槿一言不发的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花房。
江灿嗓音微顿,看着他突然冷漠背影,喃喃的继续说:“就给老板送过去。”
“那就好。老板帮了你大忙,我们家里虽然不富裕但钱必须要还给人家,知道吗?”
江灿点点头,“我知道的。”
“那个,你老板还在吗?妈妈能不能看一眼?”
妇人有些局促的整理着装,“你们不是……”
“不在。”江灿垂下眸说,“他有事忙,刚上楼了。”
女妇人略遗憾的点点头,“没事,有机会再见。只要老板不嫌弃我们家境贫寒就好。”
江灿抿了下唇,最后挂了电话。
他回房间取了最后攒到的三千块,然后敲了敲薄槿的门。
无人应答。
江灿疑惑的趴在门上听,里面传来男人清冷嗓音。
“准备睡了,有事明天说。”
江灿眨了下眼眸,轻声道:“就五分钟,可以吗?”
房间沉默一会儿,才说道:“进来。”
江灿神情染上笑,轻轻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香醇酒味让他一怔。
巨大的落地窗前,碎星漫天,玻璃花房折着碎光。
修长精致的男人曲着长腿坐在地上,杯里晃着浓稠的红色液体,偏头冲他看过来,“过来。”
江灿脚步放轻,走到他面前跪蹲下来,“老板?”
他轻声问,“您不开心吗?”
他很少喝酒,理智至上的教授最讨厌意识模糊不清的状态。
“嗯。”
薄槿仰头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唇色被沾染的殷红,细碎长眸落在他软白的脸上,“小家伙。”
薄槿轻抚过他的侧脸,语气很淡。
“我就只是你的债主吗?”
薄槿从来不表达爱,但他以为让江灿留在他身边,为他在祖祠跪三天,许他堂堂正正的名分,他是能感觉到的。
江灿眼眸微顿,语气喃喃道,“不是啊,还是我的老板……”
他手里还握着那三千块钱。
薄槿长睫冷垂,从他手里拿过那三千块,扬手在空中一撒。
粉色钞票洋洋洒洒从空中落下,江灿茫然抬头。
接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薄槿拽了过去。
坐在了男人长腿中间,他低眸就咬上他脆弱白皙的脖颈,刺痛让江灿禁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老……老板……”
薄槿并不松口,直到他疼的细微轻颤,攀附的缩在他怀里,才减轻了力道。
嗓音冷淡的问,“知道哪里错了吗?”
江灿靠在他怀里,轻轻咬着唇,“知道了。”
“您不喜欢老板这个称呼,也不想当我老板。”
“……”
薄槿呼吸伴随着锁骨微微起伏。
直到江灿闷闷的嗓音继续说,“想当我老公。”
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胸腔中的窒闷感似乎散了些。
“我不需要你还钱,也不是你的债主。”
薄槿看向那落了满地的钞票,每次接过江灿的钱,总会萌生一种奇怪的想法。
小畜生本来就没多喜欢他,当初那件事又是意外。
是不是等钱还完了,两人间的羁绊消失以后,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离开了。
偌大的别墅依旧只有他一人,每天的朝升月落只有他一个人看,他再找不到能陪着他的第二个人。
遇见再美丽的意外也只能是意外。
可薄槿说不出口,他永远不会祈求一个人陪在他身边。
“可是要还。”
江灿摸摸被咬疼的脖颈,有些不开心的把头抵在他怀里,“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我妈妈从小就教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没有涌泉可以还给您,最起码要把滴水还上。”
薄槿知道他疼,但话依旧气人。
他用喝红酒转移注意力,不再欺负他。
嗓音冰凉,“所以我只是别人,对吗?”
江灿摇摇头,“不是,但更要还。”
“我妈妈说必须要还,还说以后我们回山里探亲,不能因为这个被人落了话柄。”
薄槿冷淡抿着红酒,思绪朦胧的没听明白。
哦,原来是因为回山里探亲……?回哪?探什么东西?
他眼眸顿住,不可思议的垂眸看向江灿。
江灿玩着他的衬衫纽扣,睫毛垂下去,“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也想跟您平起平坐。”
薄槿皱眉,“我从来没让你低人一等。”
“我知道。”
江灿抬起眸看向薄槿,“但我自己心里会,我不喜欢欠人钱,尤其是您。”
他眼眸清澈透亮,干净的像一汪清泉,“债没还完,我都不敢对您做些什么。”
薄槿:“?”
你再说一遍没做些什么?
江灿脸颊软白可爱,弯唇笑起来干净治愈,像庭院里雨水滋润过的花。
跪在他双腿之间微微仰头,呼吸间带着清新的柠檬皂香,轻轻吻掉他唇角的蔓延的红酒。
清澈好听的少年音跟他打商量,“老板,债还完了,我能压您一次吗?”
……
薄槿僵硬了许久,才消化了这小畜生说了什么东西。
他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冰冷嗤笑一声,“你有这能耐?”
江灿眨巴眨巴眼眸,下一秒就果断扛起精雕细琢的琉璃公主,跟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哒哒哒往自己房间冲——
……
哈哈哈随便写的,大家看个热闹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