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修明虽面无表情地听着,但心里却着实汗颜:不问自取是为贼也,皇帝瞧中人家的宝物,判定能讨要到的机会不大,就暗地里派人去偷。
从道义上来讲,这就是小人行经,可鄙视也。
但他能实话实说吗?不能!还要不要在中原混了?想混就乖乖闭上嘴吧!
于是苏修明从鼻子里哼了声,朝对方喊道:“莫再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我泱泱大国什么宝物没有,岂会贪恋你们弹丸之地的什么劳什子宝物?
这分明就是你们西夏不想履行盟约,而故意找出来的借口。”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迫不及待接上道:“你胡说,本皇乃亲眼所见,那盗取宝物的贼人逃进了你永昌府城内,你敢说不是你们派来的?”
苏修明不屑道:“永昌府有西北最大的商贸市场,与各部落种族进行商贸往来。
每日城门口有上千人进进出出,你就能保证不是边境其他部落的人所为?
甚至于,你能保证不是你们西夏内部有人监守自盗,而跑进我永昌府,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放屁,我追着那人一路而来,就是你们中原人,你不要再狡辩了,赶快将我宝物拿来!”
西夏皇涨红了脸,忍不住爆了粗口。
自从宝物丢失,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似乎罩着自己的神力瞬间就被抽了去。
胸闷心悸的毛病再度复发,心口一直有股气堵着,上不来又下不去,难受得紧。
他强忍着一路追踪过来,就想快点将宝物夺回,再晚一刻,只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西夏皇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城楼上的人,喘着粗气喊道:“你......你个小白脸,赶紧将我宝物交出来,否则......咳咳咳”
他身边的翻译,原封不动地将话传了过来,包括这“咳咳咳”的声音。
苏修明又想笑又忍不住摇头叹息:这“传声筒”可真是尽职尽责,一字不差。
只是可怜了西夏皇这老头,瞧那样子,离了那块陨石,只怕他的生命气息都要没了。
苏修明很想大声告诉他:喂,你有病就去找大夫治疗,不能将生的希望寄托在一块石头上。
陨石虽有保健作用,但却不能保你的命!
可出口的话却变成:“本官乃是永昌府知府苏修明,不是你口中的小白脸,也没见过你西夏的宝物。
本官劝你速速收兵,回去找大夫诊疗身体,若找不到好的大夫,本官倒是可以推荐一二,就怕你不敢用。”
西夏那边没有回应,只有微弱的咳嗽声随风传来,只怕这西夏皇气得不轻。
如今双方成僵持的局面,西夏坚决不肯退兵,而苏修明这边也只能暂时紧闭城门,按兵不动。
他转身问身边的人:“可派人去通知沈将军了?”
阿大回答:“禀大人,十五已经从小道绕过西夏,去往沈将军的军营。”
苏修明点头,如今永昌府被西夏人包围,他们有三万人,而城内除了衙役和锦衣卫,剩下的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这些人通通加起来,也不满一万。
实力悬殊之大,以至于若那陨石在的话,他定会二话不说就乖乖送回去,以避免一场不必要的浩劫。
但问题是,这陨石已经先一步被送走了,此刻恐怕已经到了皇帝的手里,而且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面对这种情况,苏修明虽面色平静,但心里简直慌得一匹:
一旦西夏不顾一切杀过来,这城内要人没人,要武器没武器,连抵抗都没法抵抗,一旦城门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府城几乎被全全围住,只余一条连通城内城外的渭河没被包围。
虽然西夏是游牧名族,几乎人人不通水性,但苏修明还是派了锦衣卫把手,就怕有个万一。
而派去找沈拓的啊三,就是从渭河潜水离开的,
为今之计只能拖延对方进攻的时间,期盼能拖到沈拓率领援军过来。
这时,突然有衙役焦急地跑了过来,他喘着粗气来到苏修明身边,悄声禀告道:“大人,夫人不见了。”
苏修明猛得一惊,抓着衙役的肩膀就问:“你说什么,谁不见了?”
那衙役只觉得自己肩膀上的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半个手臂都给卸下来,他忍着疼痛,急忙再说了一遍:
“属下们在府衙前院守着,老夫人与夫人,还有郑招娣、林嫂子四人同在后院。
忽然林嫂子慌慌张张地跑来找属下,说有人进了后院,将夫人与郑招娣给劫走了。
属下赶过去的时侯,院子里有倒下的桌椅,而老夫人则躺在内屋的床上昏迷不醒。
属下派人看着老夫人与林嫂子,就立马赶来同大人禀告。”
苏修明越听越冷汗直冒,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也顾不上考虑一些疑点:
比如郑招娣是谁?
林嫂子怎么没事?
为何歹徒劫持的是两人而不是三人甚至四人?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媳妇被劫持了,而且肚子里还有个未满三月的孩子。
“可有搜捕?歹徒找到了没有?”
他颤声问道,两眼紧紧盯着衙役,眼里的期望几乎都要溢出来。
衙役摇了摇头:“属下已经派人全面搜索,如今还未有消息。”
苏修明一个趔趄,差点站立不稳,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你们这帮酒囊饭袋,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就在这时,敌军阵营传来人声:“小白脸,你的女人在本皇的手里,识相的就快将本皇的宝物还回来。
否则,你女人,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了,本皇要将她赏给我西夏勇士,咳咳咳......”
连着说了这么一长串话,西夏皇气息有点接不上了,又是一阵猛咳。
但这次,苏修明却顾不上看他笑话。
他不自觉地捏紧拳头,手臂上青筋直跳,脸色冰冷,微微眯起的眼睛里,仿佛有只猛虎,正狂吼着要呼啸而出。
站其身侧的衙役,忽然感觉身体仿佛被冻住了似的,无法动弹,心却又狂跳不止。
巨大的恐惧将他笼住,只感觉下一秒就要被猛兽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