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兄妹归顺大唐,大军一刻不停继续前进。
路上无话,这一天罗通行至界牌关前。
界牌关现在升起西域大旗,镇守界牌关的正是罗通的老冤家王伯超。
这时候有个副将跟罗通商量。
“将军,前面就是苏宝同的地盘了,您看我们是不是等大帅他们大队人马赶到,再行定夺?”
“什么?等大帅?一个小小的界牌关拿不下来,你也太小看我罗通了,传令下去,擂鼓进兵,我要走马取界牌。”
罗通憋了一肚子火,本来这回出征,意气风发,打算一展身手,威震西凉,没想到路上中了窦一虎的埋伏,让一个土匪给生擒活捉了,这传出去,老罗家丢人现眼,还怎么在大唐里混?
现在正好遇上界牌关,罗通要大展神威,把气撒到西域各国身上。
…………
有军兵讨敌骂阵,界牌关上的六国联军快步报给王伯超。
“报,总兵大人,城外有大唐军队讨敌。”
“可曾看清是谁领兵?”
“他们举着罗字大旗,看样子,好像是罗通领兵。”
听闻此言,王伯超霍然站起,把手中的茶碗摔碎,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
“罗通?罗通,哈哈,好啊,我正愁没地方报仇呢,罗家人就来了,亮全队,我要给我师父报仇。”
王伯超等这个机会等了几十年,从中年,一直等到了老年,今天正好是他九十八岁生日。
随着年龄增长,王伯超也得了老年痴呆,从小到大大部分事情他都忘记了。
现在他路都走不稳,全凭一股报仇的意志在支撑着自己。
军兵下去传令,王伯超独自回到后宅灵堂,这里供奉着他师父双枪大将丁延平的牌位。
这个牌位王伯超走到哪带到哪。就怕哪一天看不到师父的灵位,自己忘记了给师父报仇。
王伯超给丁延平上了一炷香。
“师父,徒儿又来看您来了,罗通就在城外讨敌,您在天之灵保佑,今天徒儿要给您报仇了。”
王伯超说完,把丁延平的牌位捧下来,取过一根麻绳,将牌位绑在自己胸前。
他此次出战,就没打算活,无论能不能杀了罗通,他都没那个再往下熬的精力了,十年磨一剑,王伯超用了数十年来打磨他的双枪,这是他跟罗通的第一战,也是他们的最终一战。
收拾好东西,取过双枪,王伯超直奔城门杀去。
…………
罗通本以为界牌关不会开门,正要下令强攻,突然从城门里杀出一哨军兵,为首一个老头。
这个老头落到别人眼中,平平无奇,但是落在罗通眼中,把罗通惊的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
“好一员老将,这个年纪难道他还能骑马打仗不成?”
再看王伯超身穿便衣,一不顶盔,二不挂甲,白发苍苍,形如枯木,两个眼窝深陷,颧骨高高突出,花白的胡须散满前心,骑在马上都摇摇晃晃,胸前捧着一尊灵位。
王伯超不是不想穿盔甲,实在是他这个状态已经撑不起盔甲带来的重量了。
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已经没有了人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归天。
罗通心里暗惊,总感觉有不好的预感,心脏砰砰直跳,把手中五钩神飞枪一横。
“对面的老头,你是何人?”
“呵呵呵呵,罗通,不怪你不认得我,今天我是来找你罗家算账的,你可知,你爹罗成做过什么事?”
“我爹?”
罗通也知道罗成的脾气秉性,惹下了不少仇家,几乎除了瓦岗的人,其他的都跟他罗家有仇。
“你和我爹罗成什么关系?”
王伯超没有回答罗通的话,把胸前的牌位一亮。
“罗通,你可认识这个人么?”
“恩师丁延平……啊?你是丁延平的弟子?”
看到牌位,罗通大吃一惊,握着大枪的手也在颤抖,眉宇间额头紧皱,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他罗家理亏。
丁延平身为罗成的义父,把罗成当亲儿子一般对待,罗成要长蛇阵的图纸,丁延平给,罗成想学单枪破双枪之法,丁延平也教。
算起来,丁延平也是罗通的爷爷,没想到罗成枪挑义父,把丁延平给活生生逼死了。
“罗通啊,老夫为了给师父报仇,在山野苦练双枪几十载,就为了等这一天,满打满算,老夫如今已经九十八岁了,上天示警,今天不光是老夫的寿诞,同样是老夫寿终之日,苦苦苟活到现在,能与你交一次手,也算老夫数十年没有白等,来,动手吧。”
“九十八?哎呀,难道我罗通合该丧命于此?”
罗通脑子里面嗡嗡作响,想逃离此是非之地,他现在脑子里没别的想法,只有那年扫北之时,在树林与屠炉公主私定终身的誓言。
…………
“罗通,我屠炉公主愿为你倒反北国,可你若是反悔了怎么办?”
“公主放心,我罗家人最重承诺,你帮我完成扫北大事,我必对你不离不弃,若是将来有负于你,叫我罗通死在九十八岁老头枪尖之下。”
“好,罗通,记住你发的毒誓,我这就帮你松绑,你走吧。”
待屠炉公主远去。
“可恶的屠炉,竟敢生擒羞辱于我,你区区一个番女,也敢妄图做我罗通之妻?想瞎了你的心,你也察觉不到我拿毒誓骗你。”
罗通站在原地冷冷一笑。
“哼,这世间哪有能活到九十八岁的老头?便是有,他还能骑马打仗,挑我罗通于马下么?爹,论发誓这一行,你不如我。”
…………
这个画面历历在目,让罗通终生难忘,本以为自己的毒誓不会应验,没想到今天真碰上了九十八岁使枪老头。
事到如今,罗通也不打算退却。
王伯超跟自己乃是世仇,当初他为了报仇,可以把苏家斩尽诛绝,今天人家带着灵牌来见自己,就是和自己做一了断。
何况罗通对自己的武艺有信心,现在的他自问不次于薛仁贵,面前这个连双枪都拿不稳的老头,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