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尘坱这纨绔德行还能是与谁学的,自然是太子殿下自个儿一步一个脚印学‘自个儿’学出来的。
帝尘坱感慨:“这人啊,到头来还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帝司命冷笑。
“为兄也挣扎过,反抗过,但无奈啊,当年‘未来的我’得罪的人太多。”
帝司命:“自作自受。”
帝尘坱点头:“弟弟说的是,所以为兄后来就想明白了。”
他笑眯着眼,赤金眼眸弯着,俨然一只狐狸:“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加入得了。”
“自打开始不要脸以后,这空气都是甜的。”
帝尘坱感慨的又饮了口茶:“终是我自己成就了自己。”
茶杯还没放下,就碎了。
像是被丝线绞碎的。
他笑着抬起凤目看向少年郎:“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
帝司命站起身:“你自己没个章法胡来便算了,为何老干预他人命数?”
“命数谁定的?”青年背靠着椅子,整个人似要陷进去,脸上虽带着笑,但金眸渐沉,屋内气氛无端一紧:
“是司命天君你定的?”
帝司命皱了下眉:“自然不是我,我只负责将遇见的命数写下来,不会干预任何人的命运。”
“既如此,你又在恼什么?”
帝尘坱挑眉:“人这一生或险境或奇遇,或富足或贫穷,皆在因果之中,又在轮回之内。”
“你我亦是如此,既都一样,我成为他人的奇遇,如何就成了干预?”
“不是你看到的未来,才是未来。”帝尘坱懒洋洋道:“我只是给他们提供了另一种选择和可能,到头来,作出决定的还是他们自己。”
帝司命抿紧唇,在口舌之争上,他并非帝尘坱的对手。
帝尘坱手托着腮,慵懒看着他:“说到底,你并非因我介入他人命运而生气。”
“你只是单纯的看我这兄长不顺眼,所以我做什么你都生气。”
“是吧,小司命。”
帝司命皱紧眉:“你少东扯西扯。”
他何时看他不顺眼了,嗯……的确不顺眼。
但他对这混蛋兄长的确没有那种不喜,就是单纯……看到就来气。
但帝尘坱刚刚的话,的确也点醒了他。
“命运总是容易傲慢。”
帝司命面上一白,抬眸看向他。
青年目色锐利,并无嘲讽,而是带着几分忧心:“司命,万物苍生的命运都在你眼里。”
“久而久之,难免会生出一种,一切皆因如此的感觉。”
“你看到了命薄上的秩序,但混乱与秩序本就是相对的,人的命运,不止是那一页纸的东西。”
帝尘坱叹了口气:“你该入世了。”
少年郎脸色涨红,他猛的转身离开。
帝尘坱皱了下眉,啧了声,“倔驴。”
外间传来小娥的惊呼,小姑娘噔噔噔跑进来:“太子太子!小天君吐血了,你是不是打他啦!”
尘坱太子哼了哼,依旧废人瘫,道:“没打,欺负了一下而已,把他的道心搅乱了。”
小娥唉声叹气:“你可真是太坏了。”
“这叫不破不立。”帝尘坱站起身,扭了扭脖子,虽带着笑,眸底却是狠戾:“本太子不过离开了些时日,有些人便忍不住了,将主意都打到我弟弟头上了。”
小娥歪头道:“司命天君以前与你的分歧的确没这么厉害,他现在好像是越来越轴了,像是被线套住了似的。”
“不过太子你以前不是都懒得管嘛,还说让司命天君自己去悟。”
帝尘坱懒懒讥诮:“他是命运未来,被线套住再正常不过,他自己把自己绕进去,自然要靠自己绕出来。”
“但若是旁人故意让他绕进去,那就另当别说。”
小娥不解:“可是他是司命天君诶,谁能骗得了他。”
“那又如何,不还是一个才五百多岁的小屁孩。”
帝尘坱:“他还太小,所有力量都放在了命薄上……”
帝尘坱皱了下眉,“旁人想钻空子,自然是有机会的。”
日日观他人命数,无数人的一生,本身也是一种负重。
“今日从司命殿过来了哪几个人?”
小娥报出几个名字。
帝尘坱嗤笑:“倒是都来齐了。”
他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金眸微敛:“全砍了。”
小娥身子一僵,瞄了眼,看到了帝尘坱重新睁开眼,原本的赤金眼眸已化为血瞳。
“拘出神魂,丢入八狱殿,好好审,让木圣去判刑。”
小娥点头,逃似的下去砍人了。
帝尘坱扭了扭脖子,眼里的杀意收拢,血眸淡去化为金眸,又恢复成那懒散模样。
两条狗屁颠颠的从外头跑进来,在他脚下吐着舌头,狗脸上满是讨好。
“太子殿下威武!就是那几个老东西带坏司命天君的!”
“他们趁殿下你不在,一天天在天君耳边乱说话。”
“天君也是不信他们的,只是吧,他们老拿太子你要重铸八重大地狱这事儿去吹风。”
“小司命构建命薄太耗心神了,孩子小,一时与你闹脾气……”
两条狗正是桀骜和胆小鬼,一面卖着帝司命,又一面说这好话。
帝尘坱笑了声,垂眸看着两条狗,轻声问道:“我离开时,如何嘱咐你俩的?”
桀骜和胆小鬼汗毛都竖了。
mmp啊!
这年头当狗容易吗!
这些年他俩卑躬屈膝的,好不容易熬到了那两口子不管事,还以为当年的小屁孩上位后,自己能喘气儿了。
结果这小子比他爹娘还不当人!
那手段是绵里藏针,该阴的时候恶毒,该狠的时候阴险,出其不意玩死你。
胆小鬼结结巴巴道:“我、我尽力了啊……”
“而且……而且太子殿下您不是最清楚的嘛……”
胆小鬼嘀咕道:“因果轮回的存在,注定了命运的消亡,司命小天君的存在和因果轮回本就是相悖的。”
“他陷入混乱,自我怀疑,是崩坏的开始……”
桀骜声音也苦涩:“是啊,这种时候,旁人对他的影响极为大,我们想看顾,也看顾不全啊。”
帝尘坱转动着扳指的动作一顿,金眸森然落在两狗身上,笑着吐出三个字:“滚下去。”
桀骜和胆小鬼如蒙大赦的滚了。
屋内,帝尘坱闭眼静思了片刻,起身朝外走去。
魔罗心安置好了袁野,这会儿也过来了,看了眼他的脸色,道:“干嘛不直接告诉小司命,你重造八重大狱是为了他啊……”
帝尘坱懒懒道:“美男的事你少管。”
魔罗心龇牙咧嘴,你个凑不要脸的。
“啧,平时满嘴口花花,关键时候你矜持个什么劲儿……”
魔罗心嘀咕:“明明是个弟控还嘴硬,和你那猪猪大伯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