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澜跟在宝木背后,宝木走了两步,回头,发现身后只有一个小澜时,先是露出了惊慌的表情,随后想了几秒,面容缓和下来,扭过头去,接着往前走。 小澜看了看自己身上,又转头看看。 “怎么了?宝木哥,你看见什么了?”
“没事没事,”宝木摆摆手,二人躲到一棵树后确认了一下方位,“我一看后面没有大人了,吓了一跳,后来想想,凭你的本事保护我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放心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夜色浓郁,已经看不到其他几组人的影子了,小澜和宝木恨不得匍匐前进,谨慎地绕过了几棵树后,宝木嗖地蹲下身,黑亮的大眼睛放出了警觉的光。 “有声音,他们在附近了。”
小澜趴在宝木后背上,冲着他指向的方位眯起眼睛瞧了瞧。 大约一百多米开外的地方,树丛中间有块小空地,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那片空地上移动着,宝木应该已经听到他们的动静了,但小澜可不行。 “还有好远呢,在这里看不清,我们得往前走走。”
“啊?还往前走啊?”
“不怕,宝木哥,”小澜拍拍他的后背,“我保护你。”
在小澜的劝慰下,宝木艰难地前进了十米,由于依然看不清二人的动作,小澜又拖着宝木往前走了五十多米的样子。 听到了。 掘地扬土的声音。 大袋子就放在赵百欢和赵千乐脚边,二人熟练地铲土挖坑,一言不发,偌大的空地上只能听到铁锹和土壤摩擦的沙沙声。 小澜又往四周瞅了瞅,没见到其他同伴,难道只有他们两个找到了? “我们要怎么办?”
小澜半蹲在地上,看看四周,又看看那越来越大的坑。 宝木想了想,“在他们找来之前,躲好。”
“嗨呀,”小澜拱了宝木一下,“他们还能把我们灭口了不成?”
“嘘!——”宝木忽地瞪起了眼睛,声音也放得更低了,“有人来了。”
“是他们吗?”
小澜探头东张西望。 宝木一把将小澜的脑袋按了下来,“不是他们,是陌生的气味,你低一点……” 几声小曲远远飘来,伴随着醉酒后的嘟囔,慢慢地,皮鞋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往空地的位置靠近了。 赵百欢和赵千乐也听到了,赵百欢冷静地指挥弟弟躲到旁边的树丛后面,自己则一脚把袋子踹进了坑里,然后也飞快钻进树丛。 那醉汉打着酒嗝,出现在了空地另一端。 他解开裤带,当着他不知道的众人的面撒起尿来。 “呃……”宝木尴尬地注视着那副画面。 “怎么了怎么了?”
小澜挣扎着想抬头。 “等等,小澜,”宝木又把她的脑袋按了下去,“等他尿完你再看。”
“尿……” “对。”
醉汉的这泡尿还非常长,终于,他提上了裤子,又打了几个饱嗝,嘴里的酒臭似乎直接弥漫到宝木鼻子里,搞的他也干呕了几声。 撒完了尿,该走了吧。 宝木捂着鼻子看向那人,眉头却渐渐皱起来了。 “怎么了?”
偏着头的小澜发现了宝木异样的表情。 “哦,小澜你看,”宝木这才把手松开,“他在干嘛呢?”
那醉汉非但没有走,反倒目不转睛地盯起了地面。 “他在看什么东西。”
小澜第一直觉是坑里的袋子被他发现了,但顺着醉汉的眼神一瞟,却发现不是,那深坑在他左边有些距离的位置,他应该还没看到。 醉汉抹了一把脸,随后揉了揉眼睛。 他面前只是一片平平无奇的空地而已。 至少在小澜看来是这样。 “地上有东西。”
宝木却不这么认为。 “什么东西?我看不清……”小澜听了这话,眯起眼睛使劲看去。 “有个圆形的东西,”宝木瞪大了眼睛,“他弯腰了!他去捡了!……” 这点小澜倒是能看清啦。 醉汉颤颤巍巍地蹲下了身,从地面上抓起了什么。 “小汪?”
醉汉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汪? 小澜和宝木看了看对方。 “小汪!小汪!”
醉汉的手晃动起来,一阵轻细的铃铛声传到他们耳中,“汪汪,是你吗?爸爸找你找了好久啊!……” “是只铃铛。”
宝木在小澜耳边说道。 醉汉双膝跪地,抓着铃铛叫了半天,忽然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刚刚拾起铃铛的空地。 他扑了过去,大叫着,用双手挖了起来。 刚下过雨的地面,土壤松软。 没过多久,醉汉一声惨叫,哆嗦着从土里捧出了什么东西。 远远看去,是黑乎乎的土,还有白森森的…… “天呐,那是他的小狗,”宝木喃喃道,“小汪是他的小狗。”
小澜半伏在宝木的背上,鼻子骤然有些酸楚。 “小汪!我的小汪!”
醉汉抱起小狗的骸骨,看上去痛苦地快倒下了,“是谁……是谁害了我的小汪!小汪啊!……” 他哭叫着,一个扭头,视线却忽地集中到了赵百欢兄弟二人藏身的灌木丛处。 “谁?!谁在那儿?!”
被发现了。 虽然不是自己被发现了,但小澜和宝木的心里依然咯噔了一下。 “就是你杀了小汪是不是?”
醉汉咬牙切齿地朝灌木丛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你!你害死了小汪……” “大哥,这是个误会,”树丛后,一个人影唰地站了起来,“大哥,我不知道什么小汪,我就是半夜来这儿转转,见你过来了,吓得躲起来了而已。”
小澜定睛瞧瞧,这件衣服,站起来的是赵千乐。 赵百欢呢? 不在树丛后面,那他…… 答案很快就来了。 赵百欢忽然出现在醉汉身后的树丛里,他站起身,踮着脚尖,一步步向醉汉靠近。 他的手里,还握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他疯了吗?”
宝木差点站起来,“害死人家的小狗还不够,还要……” 赵百欢扬起了手,之后又放下了。 “你一定见过我的小汪,”醉汉接受了赵千乐蹩脚的借口,哭道,“小汪……小汪是我最好的朋友,它陪了我那么多年,我的小汪啊……” 赵百欢停住脚步,最终丢掉了手里的石头。 “对不起,大哥,”他出声了,“我们……我们其实见过小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