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信,珊多拉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她甚至和伊瑞尔聊起了天。 “您感到不安,我们都能理解,”伊瑞尔一边修剪花瓶里的郁金香,一边对着珊多拉说道,“毕竟前几位夫人的故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你知道的,”珊多拉的声音还是那般爽利,“我从不相信什么诅咒之说。”
“您是位勇敢而美丽的小姐,对于所有事情,您都有与众不同的看法。”
伊瑞尔赞美道。 小澜觉得这句奉承很奇怪,但珊多拉却很受用。 “那么……”珊多拉拾起了一支花,“前几位夫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接下来,小澜借着珊多拉的耳朵,听了伊瑞尔用各种各样美丽而空洞的辞藻把前几位夫人夸赞了一遍。 除了第一位。 “第一位夫人呢?”
珊多拉问道。 “夫人……”伊瑞尔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的远方,眼中忽地蓄满了泪水,“第一位……夫人……” 接着,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打断了二人的话。 转眼又到了晚上。 莉莉再次邀请珊多拉到她的房间中讲故事。 “我不听《蓝胡子》的故事了,”莉莉拖着珊多拉的手哀求道,“我想要您给我讲其他故事。”
珊多拉答应了。 讲完了故事,珊多拉回到房间里,吞下了几枚药片。 入睡。 这夜似乎安稳了不少,珊多拉没有醒来。 至少没有因为惊悸而醒来。 但是,一声楼下传来的巨响,惊醒了沉睡的她。 珊多拉从床上坐起,很快又站到了地上。 是什么? 珊多拉套上罩衫,来到走廊里。 烛火安静地摇曳。 她的房间就在楼梯旁边,珊多拉一边呼唤着伊瑞尔的名字,一边走下了楼。 一楼大厅里也是一派寂静。 似乎没人听到刚才的声音一般。 但是,在珊多拉走过大厅东侧时,她忽然注意到,墙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什么东西。 一封信。 她拿起信。 “致莫文庄园,我亲爱的妹妹,珊多拉。”
封面上写着这样几个字。 “哥哥……”珊多拉飞快拆开信封。 “亲爱的珊多拉, 莫文先生的出差一定为新婚的你带去了不安,但是妹妹,请不要担心,这只是正常的现象罢了…… …… 对了,不知庄园内是否听说,最近,村庄附近出现了一个凶残的杀人魔,那杀人魔只杀单纯可爱的小孩子,据说还会在盯上某个可爱的小孩之后,专程趁着深夜潜入到孩子家中,取走小孩年轻的生命,当然,莫文庄园的安全无需担忧,只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万分谨慎才好。”
署名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名字——索万。 珊多拉一把攥紧哥哥的信,飞速转头看向自己刚刚走下来的楼梯。 刚才那声音…… “伊瑞尔小姐,”珊多拉颤抖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伊瑞尔小姐!……” 没有回应。 没有一丝声响。 珊多拉挪回到楼梯边,竖起耳朵听着。 一丝脚步声,响起了。 不在楼下。 在楼上。 在二楼。 在两个孩子的门前。 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珊多拉忽然疯了一般跑上了二楼。 摩西的卧室门,是敞开的。 刚刚,自己路过的时候,明明是关着的。 珊多拉咽了一口唾沫。 “摩西……” 像在回应她一般,门里似乎传出了一个孩子的呻吟。 “摩西!”
珊多拉飞快地扑进了门。 她要救两个孩子。 决不能……让孩子们受到伤害…… 摩西房间里的窗户开着,白色的窗帘随风飘动。 珊多拉刚一扑进门去,就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倒了,摔在了旁边。 “摩西……” 身后传来了一声冷漠的嗤笑。 摩擦的声音。 刚才绊倒自己的东西,被人捡了起来。 珊多拉回过了头。 刚一见到摩西那张温柔英俊的脸时,珊多拉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摩西……” 然后,小孩子露出了他标志性的迷人笑容。 他双手举起了手中的斧子。 挥了下去。 …… 小澜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不可遏制地尖叫了一声。 珊多拉的故事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梦里的事情,是真的吗? 摩西…… 是摩西? 小澜发现自己趴在了石床旁边,便用手臂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右手指尖传来了奇怪的触感。 小澜抬起手,用那盏微弱的烛光照着。 右手手指之间,绕着一根长长的发丝。 一根褐色的发丝。 死去的女仆是金发,而自己是黑发。 难道……是珊多拉的头发? 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澜的呼吸还没有均匀,门的位置便传来了木窗被打开的声响。 一团火红出现在那一小块窗口外。 “您……您还好吗?”
窗外的人怯生生地问。 是那个红发女仆。 “是你!”
小澜开心了一秒,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你……你怎么来了?”
“伊瑞尔小姐安排了仆人来看守这扇门。”
女仆言简意赅。 小澜点了点头。 女仆没有把窗户关上,二人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您刚才……是怎么了?”
小澜刚想张口,话出口的时候却变成了,“你相信我是无辜的吗?”
女仆迟疑了一会儿,张口道,“我认为,您看上去……是正常的。”
小澜笑了笑,“谢谢你。”
“那您刚才是……”女仆接着问道。 “我做了个噩梦,”小澜站起身来,“被噩梦吓到了而已。”
小澜还是选择把梦里的内容瞒下来了。 毕竟,至少截至目前,还有一位女仆相信自己的脑子是正常的,要是把梦里的凶手一说,估计就没人觉得自己正常了。 女仆听了小澜的话,无声地笑笑,“在里面很可怕吧?”
“为什么会可怕?”
“毕竟……里面有……”女仆悄悄指了指。 小澜回头看了一眼,“如果是你,会觉得可怕吗?”
“我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女仆低下头,声音也闷了一些,“就算她……我们也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