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和墨雪还捏着芦荟膏吵吵闹闹。
“我要把这东西用在狗蛋的脸上,谁叫他说我是没爹的孩子。”
“还有桂花,她也说过我。”
墨雪认真点点头,和弟弟对视了一眼,捧着一盒芦荟膏朝外而去。
孩子之间的小小争斗,无伤大雅。
夏白安未曾放在心上,而身边的墨迁听在耳里,眸光微沉,扭头看向了她。
“爹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夏白安的动作一顿。
她之前给墨澈用药施针的时候,他已经有了痛觉,距离醒来,大概只需要另外一剂更猛烈的药剂,可能会疼死人。
为此,她需要借助空间里的麻醉针和一些医疗器具。
她的目光落在墨迁的身上,如果这群孩子,看见自己凭空捏造出什么东西,怕真要以为自己被山鬼附身,一刀让她身首异处。
会黑化的孩子,简直像是定时炸弹。
她喉头滚动,认真看向墨迁。
“若你信我,愿意将你爹爹单独交给我一整日,兴许我可以一试。”
“我还没有那么……相信你。”
墨迁眼底的光亮消失无踪。
他可不会忘记夏白安当初是怎么骂他是个杂种,说他是多余的。
更没忘记她自从嫁给爹爹之后,将爹爹的家底都掏空。
面对他满是敌意的眼神,夏白安敛眸:“既然如此,那你爹爹的病只能再缓缓了。”
“为何!你方才那么问我,肯定是已经有治爹爹的方法了,为何不……”
“你爹爹尚需一剂猛药,届时,我要用刀划破他的胸膛放血,施针于头顶,甚至一剂猛药下去,叫他如置身于滚烫熔炉之中。”
夏白安冷然打断了他的话,眼底泛起阵阵寒意,“到时候他势必痛苦无比,你作为孝子,能忍得住不冲进来、一刀了结了我?”
听闻此言,墨迁微微张大了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拿捏不准夏白安是否在骗人。
可墨澈一天不醒,弟弟妹妹们就永远被人说是没爹娘疼爱,而新来的县令也势必不会放过他们。
夏白安见他如此纠结,勾唇一笑。
“罢了,不如我每次慢慢放血,徐徐治理,你爹再过两三个月也能……”
“爹爹若能醒来,我可以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一日。”墨迁突然出声,他捏紧了小小的拳头,眸光认真的盯着墨澈,“爹爹不会怕疼的,但他肯定不想死在新县令的手上,他还要去报仇。”
他还要去向那个背叛他的朋友讨债。
更要揭开那被人隐藏的真相。
而不是继续躺在这里。
墨迁的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可一股莫名的凉意,仍攀上了夏白安的脖颈。
夏白安不自觉的抬手捂住后颈,蹙眉,当即听见了墨迁的下一句话:“可若是一日之后,爹爹没有醒来,我会在你的胸膛开个口子!”
“……”
这小孩儿果然不是善茬!
不过夏白安倒是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觉悟,更敢放手豪赌一把。
该说,不愧是未来大反派的二把手么。
夏白安勾唇。
“既然如此,明日清晨起一天一夜,你爹可就全权交给我了?”
“自然,可你也别忘了我说的话。”
墨迁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又道,“但你不许跟雪儿和玉儿说。”
“可以。”
夏白安点头答应。
等到第二日清晨,墨迁就借码头有好吃好玩的东西来,将弟弟妹妹带走。
夏白安将大门一关,走回到床边,从空间里取出麻醉针、手术刀以及验血机器和几袋早就储存好的新鲜血液等东西。
架好所有的机器,她抬手脱下墨澈身上所有的衣物,露出久未见阳光的单薄身躯。
下一刻,她给他打了一剂麻醉针,手里的医刀对准了他的胸膛。
“你胸口的余毒,今日便一口气清理干净,可别怪我动手太狠。”
墨澈听着夏白安的声音低沉下来。
他能感觉到刀刃破开胸膛,如同剪刀撕开布帛,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奇怪的像是这具身体和他的意识毫无干系。
只是时间一长,死亡的感觉攀爬而上,血液流失的冰冷刺入他的骨髓。
墨澈整个人都狠狠弹起。
疼痛如找到了一个破口,鱼贯而入。
该死的疼!
这个女人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夏白安感觉到他的挣扎,重新摁着他的小腹躺下,眼看着血流如注,她的目光仍是一派平静。
“很抱歉,等会儿才能给你打下一针麻醉,先忍着一点疼吧。”
墨澈几乎疼的坐起,这哪里是一点点的疼!
如同凌迟的酷刑,整整折磨了墨澈一天一夜。
直到翌日清晨的鸡鸣响起。
墨澈才发现疼痛如潮水褪去,沉重的眼皮睁开。
“啪嗒——”
夏白安的汗水落在他的脸上。
墨澈的指尖微动,等眼球适应了透过窗柩的阳光,他才看清那张还带着些麻子的脸。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你……”
“别急着说话,让我将针取下来。”
夏白安低头只看了他一眼,便紧贴着他的脑袋,将最后几根针取下。
汗水顺着她的下巴坠落,砸在墨澈的脸上。
她看起来很累。
墨澈如此想着,微微放松了身子,余光似乎瞥见了什么透明的管子,还有透明袋子里装着红红的……像是血一样的东西。
什么东西?
墨澈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夏白安收回银针,才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糟糕!忘记算好他醒来的时间了!
不疑有他,夏白安整个人都横在墨澈的眼前,抬手将那些道具都撤回到空间里,旋即,她洗干净双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墨澈的脸颊。
“你刚才在做梦,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快睡吧。”
“……”
这女人,以为是她是三岁小孩么!
不过此时此刻,墨澈才真切的感觉到她温热的掌心,也看见了那葱白的指尖。
他下意识靠向那片柔软。
直到脖子上一疼。
夏白安冷静的给他再来了一剂麻醉,看着他的眼睛重新闭合,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半撑在床边:“累死我了。”
她回头看着地面上散落的一地器具,头疼无比。
得在孩子们回来之前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