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安匆忙按住他的肩膀,指腹特意擦过他的伤口,借疼和力道将暴怒中的人重新摁回到床榻之上。
墨澈疼的倒抽一口凉气:“放开!”
“不放!”
夏白安对上那双令人胆寒的眼,直言,“以你如今的身体,只怕还没走到京城,路上就已经没了命。”
“那我们就要在此坐以待毙吗?”
墨澈陡然抓住了夏白安纤弱的手腕,力道之大,足够叫她眉头深深皱起。
夏白安不知他为何只是听见这个名字便如此着急,只忍着疼:“我们也并非是坐以待毙,我这不是正在从中周旋……”
“你?”
墨澈尖锐的指尖抵在了夏白安的手腕,如同一柄利刃,眸里闪烁着狐疑,“你对我们的事情又知道多少,你区区一个村妇,又能奈京城的阴谋如何?”
我们?
听见这两个字,夏白安莫名的不爽。
她任劳任怨的养着几个孩子,带着他们发家致富,在这村里站稳脚跟。
曾经那些个叫骂着墨雪和墨玉是没爹娘的孩子,如今也碍于她带着村里人赚了点小钱,少在背后骂人,就连墨迁几次三番的要对她动刀子,不也是她以德报怨,好好教习!
如今墨澈一开口,便将自己和孩子们撇了个干净。
好一个过河拆桥!
夏白安也不是个隐忍性子,反手挣开了墨澈的手。
“村妇又如何?几番消息都是我打探而来,莫志谦那边亦是我在牵制,就连你也是我亲手救醒的,你怎么就能断言我帮不了你们?”
她字字落地有声,惊得一旁的墨迁也跟着清醒过来,听着这番话,破有些为难的看向墨澈。
墨澈本来还愤怒的脸上,如今已经略带震惊,薄唇翕动,竟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而夏白安仍是上前一步,坐在床边看他:“而且,那不过只是个名字而已,为何要叫你如此急于回京城去报仇?”
对上夏白安那乌亮平静的眼睛,墨澈渐渐的冷静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夏白安好几眼:“与你无关。”
“我们同床共枕,膝下还有三个孩子,如何能与我无关!”
夏白安不耐的凑上前去,一只手撑在男人的身边,急急的对上他那双满是不信任的眼,“你同我说,我才能帮你。”
两人的鼻尖都快贴在一起,呼吸几乎都纠缠在一起。
而夏白安那双眼坚定而认真。
颇有一种不问出答案,便不走的执着。
墨澈的呼吸陡然乱了好几拍。
若是放在平时,任何人听见事关麻烦,大概都会退避三舍,生怕祸及自己,可她竟然想自己跳下火坑里来。
真是看不透。
墨澈眼神半阖,冷眼而视:“若是知道了秘密,你到时候就算是不想惹事,只怕也由不得你。”
墨澈的声音温润如水,倒是没有刚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夏白安却有一瞬的恍然。
这话说的,难不成墨澈是在害怕自己跟着招惹上麻烦吗?
她上辈子即使身边有家人有朋友,可大多时候也都是一个独自前行,大部分人只能望着她的背影前进,倒是从未有人担心她卷入麻烦。
夏白安怔愣了一瞬,抿了抿嘴:“可别人都叫我墨家媳妇、墨家夫人,你现在想把我抛出局,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
墨澈眼底掠过几道寒光,最终都在对上夏白安那双眼的时候,败下阵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孩子们母亲的身份,是个足够让皇帝诛灭九族的秘密。而明川乃是我曾经同窗、岑寒山的亲信小厮,我担心,他们可能发现孩子们母亲的秘密。”
孩子们的母亲……
夏白安恍然看向了一旁的墨迁。
墨迁被看的吓了一跳,赶紧摆摆手:“我不是……”
墨迁只是家道中落而被带回来的孩子,家境算不得什么秘密。
真正有秘密的……
应该是墨雪和墨玉的生母。
接着血脉之由,双胞胎理所当然的从泥泞里爬了起来,一路往上爬,最终成为了女帝和大将军。
可见这个秘密是挺大的。
而且依照如今墨澈的地位和势力,根本不足以承受这个秘密带来的结果。
“那岑寒山是什么怎么回事?”
“先不管这个。”墨澈却这么说着,抬手将墨迁唤了过来,“你且带着墨迁去探听消息,先看看他们是否知道玉儿和雪儿的秘密,再作打算。”
“你还是不信我!”夏白安咬牙。
“不信。”
墨澈这次倒是回答的坦然,不过看着夏白安如此生气的模样,他嘴角去勾起一抹极其浅淡的笑,“娘子莫要着急,事情和秘密,都要一点点的听来,方才明白。”
娘子!
夏白安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墨澈仍没有挪开目光,只是静静的盯着她:“先去送信。”
“啊……哦。”
夏白安还从那两个字缓过神来,直到离开房间之后,她才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果然长得俊俏就是有好处呀……”
温声的一声娘子,就让她心烦意乱。
这大概就是帅哥的本事吧。
她不自在的这么想着,仍是借着和张一鸣谈芦荟膏的幌子,去了一趟张家村。
却听张一鸣开口:“如今的莫大人似乎是想开两条商路,将我们的东西直送往京城,你手里做的芦荟膏,若是能做的量大,且再能延展出其他些功效,我们说不定能争上一争。”
“我倒是可以试试。”
夏白安嫣然一笑。
云脉村的男人,一半在外讨活计,一半留在家里种地养鸡,可家中的妇人们却都天天在家绣花,若是能动员起他们一起做事,当然可以一起发家致富。
“此事倒是不难,不过张老爷子能否也帮我一个忙?”
“说来听听。”
夏白安笑着从怀中取出两封信来:“我家墨澈以前怎么说也是京城的官员,如今若能借着莫大人的面子,和京城通上信,还请张老爷子将这封信送给京城的一个人。”
张一鸣眼睛微眯,将信接过来:“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知,这信要送给谁。”
“只是一位老先生,据说他当时承了墨澈的情,如今我们这正做生意,若是能让他暗中帮忙打点,岂不是更好?”夏白安又笑,“不过这事儿做起来不厚道,还请张老爷子勿要让人知道。”
张一鸣只笑:“我今日才提商路之事,还未提到京城,你这送去京城的信就已经写好,当真只是为了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