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现,金鸡报晓。
云脉村里的男人们都起床,零零散散的外出做活,村里的妇人们则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端着个小板凳围坐在院门口,择菜绣花的都有,还有人结伴去河边浣衣,村中吵闹起来。
王氏也跟着端了个小凳,趁着李树根带姑娘上山种芦荟的间隙,正在院子里摘菜和面,想给自己和隔壁墨家烙几张菜饼,甚至还买了些肉,剁成肉末塞在里面。
她抬头,正看见夏白安正往外泼了洗漱的水,三个娃娃都乖巧的抱着水盆出来泼水,一大三小动作一致,忍不住笑:“墨家媳妇,昨个儿我买了点青菜回来,等会儿带着娃娃上我们家吃菜饼不!”
“今天我远房亲戚的表哥来了,我得带他到镇子上溜溜,婶子您就带着墨迁他们去吃吧。”
夏白安轻轻推了一把墨迁的背后。
墨迁往前挪了一步,眼底还担心,紧紧抓着夏白安的袖口。
“你真的要带爹爹去镇上啊,如果被发现……”
“除非你能说动你爹。”
“……我还是去吃菜饼吧。”
墨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带着两个小的去帮王氏做早点。
王氏拉开院门放三个小娃娃进来,眼看着夏白安从房间里叫出个男人来,大惊:“嚯,你亲戚家的哥哥这么俊,可有婚配了?”
“已然成家。”
墨澈板着脸,下意识抬手摸向脸上的胭脂水粉。
他一个男人,擦这些东西做什么。
他还没动手,夏白安先一步走上前来,不轻不重的拍掉了他的手,看着他鼻腔和脸颊两侧的鼓囊处,都是她用空间里的软泥雕塑成的部分,再用一些胭脂水粉做修饰,怕就是墨澈以前的旧友,也看不出。
不过……
墨澈的五官的确是优秀,鼻梁虽没有那么挺立,却有东方人的古典味道,两颊微微凹陷,下巴更是偏窄,搭配上一双狭长锐利的眼,沿着鼻梁而下,是恰到好处的唇峰,薄唇的线条柔美,却并不女气。
即使夏白安动手脚至此,王氏也能夸上一嘴,她还忍不住的骄傲。
“不得不说,你这张脸的确是俊秀的。”
墨澈不语,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王氏却叹气。
“可惜是有个婚配的,我家秀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般的如意郎君。”
“秀红妹妹能下地,又会绣花,打点家里上下都是一把好手,以后嫁给谁都能过的不错。”
夏白安如此安慰,边带着墨澈往外走。
在云脉村里逛了一圈,竟还真的没有一个人认出他就是墨澈。
可夏白安还是小心谨慎,没有坐老寡头的车,生怕这老寡头是云脉村的老人,说不定别人没看出来,他却一眼看了出来,于是只和墨澈并肩往镇子上走。
“还真奇怪,云脉村的人真的认不出你,一路走过来,连问的人都没有。”
墨澈冷眼:“都说了不必如此麻烦。”
“小心谨慎为上总是没错嘛。”
夏白安无奈一笑,知道他只是单纯不喜欢脸上挂着胭脂水粉的感觉。
却不知道,墨澈昏迷之中,自然能听到夏白安为了买胭脂水粉,为了赌钱,而将家里的钱一扫而光,孩子们只能上山摘野菜吃。
他自然不喜欢胭脂水粉。
两人一路来到人声鼎沸的青山镇,夏白安带着墨澈先去摊子上吃了面,才绕到衙门口。
衙役将她拦下:“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我是夏白安,钱老三殴打衙役一事的人证。这位是我远方表哥,怕我一个女人家家进了衙门里不干不净,免得阴气过剩,特意叫家里的男人过来陪着。”夏白安嫣然一笑。
只是她脸上的面纱还没摘下,这么一笑,只觉得她脸上的面纱都动了起来,怪渗人的。
衙役甚至没多看她一眼,直接放行,嘴里嘀咕:“村里丑婆娘才信这些奇怪的阴气阳气,没见识……”
墨澈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去,问夏白安:“你脸上的纱布,何时才能取下?”
“这两日便能取下。”夏白安头也不回,目光一直专注的环顾四周,又怕这师爷借着钱老三的事情闹什么幺蛾子,边笑说,“这才几天时间,你就已经看不惯我这张脸了吗?”
“只是,看不惯这面纱。”
墨澈的声音不大,夏白安四扫的眸光却一时慌乱起来。
她本想是想调侃墨澈看脸的,可听着墨澈的答复,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答复。
两人继续往里走。
夏白安本以为师爷既然是有意想要为难自己,定然不会轻易的放走钱老三,甚至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又该如何应答。
却不料衙役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了大牢,推开大门。
“走,我进去给你们开门!”
“师爷,难道还没吩咐其他的事情吗?”
夏白安忍不住问,面上却还带着墨澈走进地牢之中。
衙役眼睛一横:“管那么多干嘛!师爷就是这么吩咐的,你若是不想救钱老三,我就把钥匙收了。”
夏白安还没说话,反而是身后跟着的墨澈先一步开了口。
“你若收了钥匙,继续扣着钱老三,等师爷来了,吃棍子的可不是我们。”
衙役正要骂,正不偏不倚的对上了那双狭长的冷眼,脊背发凉,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索性只恨恨朝着地面上啐了一口:“瞧瞧你们伶牙俐齿的,我开不就成了,让开!”
青山镇上最近平静的很,几乎没人惹事,只有几个混混和钱老三在里面。
墨澈不知不觉将夏白安拉到了自己身后。
钱老三带着二狗和两个混混走出来,一个个凶狠着脸,恨不得把门口的看守的衙役生吞活剥了。
夏白安赶紧道。
“赶紧出去了,不然钱老爷子可要把我家掀翻天了。”
钱老三这才看见黑漆漆的地牢里还有人,脸色还算缓和了些,指了指衙役的鼻子,才带着一众兄弟跟着离开了地牢。
夏白安带着几人离开府衙,便见钱老三和二狗都憔悴着,胡子拉碴的坐在了旁边的屋檐下,夏白安忍不住扶额:“之前不就钱老三一个进去了么?你们怎么回事。”
“哪里有老大在牢狱里蹲着,小弟们不跟着的道理!”二狗和几个混混说的理直气壮。
夏白安嘴角直抽,这几个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