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平川了然。
方才丞相府里大乱,他在外还能说是被困此局中,不能轻易抽身,借此应对五皇子。
而如今丞相府里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若是还继续留在这里,怕终是要惹人怀疑的。
想清楚这一点,敖平川转身就走。
夏白安独自去往云瀚义的房中查看,徐管家随之跟来:“老爷的情况如何?”
“义父的情况有些不妙,怕是之前在宫中时经历了些什么磋磨,本就心绪沉浮不定,此时经此一事,身心有损,但并非是重病,只要慢慢调理,即可痊愈。”
夏白安简单的解释,拢袖立于桌边,洋洋洒洒的写下药方。
徐管家接过药方,忙不迭的吩咐府中人去抓药,忙的脚不沾地。
她也不便在云瀚义的房中多待,而是暂时离开,甫一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廊下站着的云景。
周围的仆从们来来去去,他却独自站在人群之中,疏离而冷漠。
夏白安走上前:“你已然有了掌家之权,为何站在此处?是担心你爹爹吗?”
“我不担心父亲。”
云景摇摇头,走上前一步,更加贴近夏白安。
夏白安不解:“那你这是……”
“我是想来问问你,这偌大的丞相府该如何管的。而且,我想狠狠打压过去伤害过我的人,却又怕他们不听我的话。”云景问的认真,眼底浮现淡淡的怒意。
夏白安一时哑然。
这丞相府的孩子,跋扈的跋扈,可怜的可怜。
云雪虽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终逃不过物极必反、反噬自己的结果。
云景不被喜爱,便也失了爱人之心。
他未看见沈嬷嬷和徐管家对丞相府的一片赤诚,看不见舒静芸风浪之中前来为丞相府平息糟乱,更不知道……身死在远处的云暄,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哥哥。
他只看得见手里的权力,还有这偌大的丞相府。
可怜又可悲。
夏白安这么想着,自然而然的抬手揉了揉他的后颈,对上他微微震惊的眼:“去找你舒姨问问,她会告诉你答案的。”
“你说的是魏国公夫人吗?”云景深深皱起眉头。
他分明记得,舒静芸是个更加冷淡的性子,更和他没有什么交集,如何贸贸然的去找她帮忙?
夏白安却点点头:“云雪叫她一声舒姨,你自然也可以叫她一声舒姨。她管着偌大的魏国公府,自然知道如何管理丞相府,而且……她是你父亲和母亲的挚友,更加明白该如何教导你。”
听到父母挚友的时候,云景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她,不像是会教我的样子。”
“你不问问怎么知道?当初你被误会的时候,可还是你舒姨特意为你说话的呢。只是那时候你已经没了意识,并不知道而已。”
夏白安轻轻的推了他一把,又一次告诉他,“你若是信我,便去试试。”
云景往前走了两步,听着夏白安的话,咬咬牙,决定去试试。
毕竟在他的心里,夏白安和其他人都是不同的,夏白安总是信任他,总是愿意为他出头的……夏白安的话,他是可以听的。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云景来到宣澜华的卧房里,支支吾吾的将自己的疑虑都一一告知,边补充道。
“听夏白安姐姐说,之前我被误会后,魏国公夫人您还帮我说过话?”
“不必叫我魏国公夫人,只管随着云雪称我一声舒姨即可。”
舒静芸倒是没想到夏白安会将这孩子引过来,她以为夏白安这人总是独断,怕是会自己教导云景。
不过云景既然来找她。
她自不会推脱。
云景叫不出口,只沉默着。八壹中文網
舒静芸倒也没有强求,只是对他扬扬手,边吩咐身边的常嬷嬷和沈嬷嬷。
“既然云景少爷想要管理府中上下事务,你们且去将各处的人都挑拣几个头头带到院子里,叫云景少爷仔细瞧着后院的事务该如何打点。至于前院……”
“徐管家能教导少爷的,只是朝堂上的事情,徐管家怕还是不清楚。”沈嬷嬷赶紧说着。
舒静芸微微蹙眉:“罢了,朝廷那边的事情,我自每日写信送来,前院后院的事情,先叫景儿早早上手即可。我魏国公府再留下几个侍卫,唯景儿的话是从,到时候你们同祁明商量好,莫要招惹了我魏国公府的人。”
“是。”
众人纷纷应声,赶紧去办事。
云景听得认真,舒静芸便叫他坐下,说道:“景儿,我知道你虽不得宠爱,更不知如何上手这些事情。但如今你既不必继续隐藏,便要学着如何做丞相府的大公子,我都会教你,不必担心。”
舒静芸难得温和,看得云景有些目瞪口呆,却也更加相信夏白安。
果然,夏白安总是不会骗人。
……
丞相府中的事情被捂得严严实实,外人不得而知。
祁明却从下属传话那听了个十成十,目光发寒。
“大小姐竟然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幸好今日有魏国公夫人和校尉夫人在,不然夫人怕是……”
下属实在不敢继续说完。
祁明已经了然,他匆匆离开禁军苑,放弃了打听云暄大少爷消息的念头,带着下属折返回府中。
府中正在舒静芸和云景的吩咐下,做事井井有条,云瀚义和宣澜华的药也都由徐管家和沈嬷嬷两个亲信亲自盯着,绝无纰漏。
夏白安暂时留在府中,准备等着云瀚义醒来再走。
“校尉夫人。”祁明走上前。
“祁明大人。”
夏白安微微颔首,知道他是得知消息回来,问,“云暄大少爷的事情可有定数?”
“大少爷,仍是生死未卜。今日多谢校尉夫人出手帮忙,至于大小姐那边,我会吩咐府中侍卫,不可轻易放走大小姐,我本人也会亲自前去看护,免得府中再生事端。”祁明朝着夏白安行礼。
夏白安赶紧将人扶住,心底泛起淡淡的愧疚。
比起云暄的死来,她为丞相府所做的事情,简直太少太少,根本就不足以让她承接祁明的大礼。
“不必多礼,先去办事吧。”
她只尽可能的为云暄之死弥补一些,也算是,为杀害无辜之人而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