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偏方心痛老村长,更心痛王珂。借着叶偏偏的电筒光,他看见王珂头上的绷带已经渗出了血,这水里一浸,到底是啥情况还真不好说。
事发突然,除了干爹董偏方有些蹊跷,其他人都没有想起来这里面的玄机。
这小子脑袋长后眼了?这么大的水声和雨声,凭什么单单就是他听到老村长落水了呢?这么远,这么黑,他王珂又是怎么能看见水里的老村长呢?
一行人回到家,干爹董偏方立刻安排翠兰去取自己的两套干衣服,让老村长先换了。而自己却急吼吼地先把王珂的绷带拆了,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让他换。
老村长这才意识到王珂头上还有伤口呢!拆下来的绷带全都是血,刚刚在水里一挣,伤口开裂,血不断地向外流,关键是生水进去了。
“小子,忍点咧,不行就喊。”干爹拿起一瓶酒精就开始消毒,刚一接触,王珂便“吸溜”一声。
王珂一吸溜,旁边的叶偏偏就一抽。“兵哥哥,是不是很疼啊?!”她凑上来就要用嘴帮着吹气。
“闺女,远着点,你那唾沫星子也不干净咧!”干爹董偏方现在最怕王珂下水后感染,所以也不管王珂的感觉,反反复复消毒好几遍。这才用利凡诺溶液浸泡的黄色药纱布敷在上面,这种敷料杀菌消毒,可以促生肉芽成长。
干爹董偏方把王珂的头重新包扎好,才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安排赶紧给王珂吊一瓶抗生素。等忙好了王珂,这才回过头来帮助老村长去包扎头上的伤。
趁着翠兰准备药水,叶偏偏陪着王珂到里面的屋去换衣服。
“兵哥哥,你怎么发现老村长落水了呢,我们都没有听见。”
而屋外,老村长也在问同样的问题。“老董,你们怎么知道我落水了咧,是不是声音忒大?”
干爹董偏方摇摇头,那么大的水流冲击声和大雨声,甭说十几米以外,就是在近在眼前,也未必能听见!他脑袋长后眼了?这是个很大的谜。而且跟在王珂后面的就是董偏方,他可是亲眼瞅见王珂边跑边脱雨衣,那是十分的肯定。那么黑,他又是怎么看见落水老村长的位置呢?他能透视啊?这也是一个谜。
“你啊,那么黑的天咧,如果今天不是王珂在旁边,你这条命难保。”
“对着咧,昨天他救了我们村十几个人,今天又救了我,看来小王班长真的与我们南邵村有缘咧。”老村长盘算着,咋感谢小王班长呢?是不是一会儿回去再拎点鸡蛋来,好好给王珂补补?
屋内王珂换好衣服,他也想起了这码事,今天是很难遮掩过去了。怎么办?还是扯个谎吧。主意打定,他从屋内走出来。
一见老村长,王珂先笑了。“老村长,你看我穿干爹的衣服还合适吧?”
“是咧,是咧,今天感谢你小王班长啊。”
“谢啥?这是老天爷的功劳?”
“嗯?”老村长和干爹董偏方都愣住了。
王珂开始编一个善意的谎言。“我们正下台阶,我有点不放心,一回头正好一道闪电,就看见老村长你身子一歪就不见了,你说这不是老天爷在救你吗?”
老村长一想,是啊,自己掉下去的时候,似乎有闪电。
“老村长,你为村民做了这么多的好事,老天爷感动着呢,好人有好报!”这话说得老村长眉开眼笑,理是这个理,人就要多做好事,善有善报嘛!
干爹董偏方也在笑,但他却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包括他和谷茂林帮助自己找到十多米以下的古井,位置几乎分毫不差。这可是自己族人找了数百年都没有找到的,也是凑巧?骗鬼去吧。
但王珂这小子从来不贪功,不说假话,单凭这一点,就是好后生。
一夜无话,次日干爹董偏方一看天晴了,立刻赶到厂里去了,今天他要用新设备试制一锅产品。这个试制,前后需要一周到十天的时间,如果来不及,就无法去津门大学。
昨天董偏方已经委婉地和老村长说了水塔和自己家水房的事,老村长捡回一条命,自然拍着胸脯,计划用五天的时间,帮助董偏方建一座高十米的水塔,同时在他家的小院里建一座规范的水房。
砖不够,自己家里和村里凑一凑就可以了,一切都不用老董操心。
而王珂昨天晚上那瓶水一直吊到凌晨,翠兰和叶偏偏都在陪着,今天早晨三个人都起来的有些迟,王珂竟然还有点发烧了,早饭也没吃几口。
不会这样娇贵吧?当时就消毒了,还用了抗生素。王珂不在乎,翠兰趁给董偏方和谷茂林送饭,去说了这件事。干爹董偏方一听就急了,慌忙赶了回来。
拆开绷带揭开黄纱布一看,果然见到缝合的伤口周围有些红肿,而且有的地方还开始流一些黄水。董偏方咂咂嘴,立刻对王珂说:“小子,有些发炎咧,现在开始每天吊三瓶抗生素,不能出汗,不然就得把你送到县医院去咧,感染和破伤风都是很严重的!”
干爹董偏方找出一瓶碘伏,认真地消毒,重新处理包扎上。立刻安排翠兰吊水,三瓶,看着王珂吊水的任务,只能由叶偏偏来完成了。
生活有望穿秋水的等待,也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试制的任务马虎不得,干爹董偏方早在几天前就开始了一些准备工作。
整个阿胶的生产过程,是从选料开始,要经历去毛、洗皮、切皮、泡皮、提取、浓缩、出胶、凝胶、切胶、晾胶等十几道工序,耗时有时候长达几个月。
厂里现在最重要的设备,是一个吨半的锅炉,几口蒸锅,还有包装机、切皮机、清洗机。还有两口与锅炉房紧密相连的敞口锅。
干爹董偏方这次试制产品的驴皮,都是已经选出来、去了毛、洗干净、切成块的驴皮。就这驴皮,还要放入水中浸泡三天。浸泡驴皮的水每隔八小时换一次,泡好的皮还要进行焯皮,以进一步去除杂质,去除毛皮上的油脂。
这些全靠手工操作,谷茂林跟着后面寸步不离。
生产阿胶的过程,实际上包括了两大环节:一个是生产品质含量极高的原胶,一个是利用原胶再生产不同效用的产品胶。
干爹董偏方想原胶和产品胶,都搞点出来。有了前期的准备工作,三天之后,就要进入最重要的一道工序:煮皮或者叫化皮、熬胶。
两口与锅炉房紧密相连的敞口锅,那就要派上用场了。
煮皮的过程就是将驴皮放在敞口锅里慢慢化皮,也叫化皮熬胶,说简单点,就是将其中的蛋白质水解成便于吸收的氨基酸和蛋白肽,得到这种水质的胶液之后,驴皮就可以过滤弃掉了。接下来就是熬制原胶,这一过程更辛苦。敞口锅旁,沉重的铁铲不断翻动胶液,防止结底,沸腾的气泡迸发时,最容易烫伤,
胶液熬制到最后时,要观察胶液的粘稠度。用一根杆伸进胶液,胶能挂住,而且像面旗子一样往下坠,就说明胶恰到好处。
行话这叫“挂旗”。熬煮过后,收集到的胶液在辅料的作用下,经过浓缩、收胶、冷凝,阿胶的基本雏形就算显现了。
这时熬好的胶经过冷凝,形成固定形状的胶坨,就是原胶。一般晾制60天左右,再切出成品胶。
如果还想进一步加工,就是原胶再加工,增添混合干爹董偏方的独门配制药材,经过闷胶、定型、切胶和包装,各种效用的产品胶和次生胶就生产出来了。
多亏了谷茂林的能干,他带着厂里的工人,点着锅炉,加班加点。泡洗出一千多斤的上等驴皮,焯好晾干,只等上汽锅化皮,提取胶液了。
期间,另一位干爹温教授来看了看王珂。昨天下雨,他带着几个学生冒雨在作业坑连守着,生怕有水灌进去,更怕塌方,好在没些情况都没有出现。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可能雨季还真的不能贸然挖掘。如果挖掘,那就是先把四面的防塌墙砌起来。否则再向下,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这个防塌墙必须要有一个的坡度,直上直下,危险系数太大。
这种情况必须要向学校汇报,所以他来看王珂,也是想看看董偏方和老村长,什么时候能成行津门,与学院领导见个面。
不要再去盲目地追一匹马,有追马的时间抓紧种草,等到春天草长起来了,就会有一大群的马儿任你挑选。
王珂听了温干爹的打算,也是非常地赞同。现在古河道的考古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继续挖掘,首先要克服砂土坍塌的风险;如果就此收手,等到冬季,那就功亏一篑,至少自己不能老耗在南邵村。
温教授看完王珂,直接去了董偏方的小工厂。
上午和下午又来了三四个报名的,全部由叶偏偏接待。
等到下午快傍晚的时候,王珂的三瓶水才吊完。
王珂吊完水,就拉着叶偏偏也去了小工厂。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如果自己要想出去,不拉着她,几乎不可能有自由行动的空间。
而叶偏偏也想去小工厂看看,一是就今天来的这三四个人情况和干爹董偏方说一下,另一方面,她也想瞅瞅这阿胶是怎样熬制出来的。
“好,我们快去快回。”
一到小工厂,干爹董偏方看见王珂就埋怨上了,王珂也不说话,只是嘿嘿笑。温教授已经办完事,去找老村长了。
王珂在车间里转了一圈,又看看新贴出来的工艺流程,基本上弄明白了整个生产工艺。干爹的独门秘籍主要是在两个重要环节上,注定他只能被模仿,却无人能超越。
一个是生产原胶即成品胶时,化皮熬胶的火候和程度,这得干爹董偏方亲自掌握,经验和技术极高,稍不留神火候过了,熬出来的胶,就有可能变苦、变黑,影响成品胶的品质。
另一个是用成品胶再加工产品胶的配方。别人不理解,王珂知道,什么是各种效用,那就是添加的药材不同呗。
用原胶二次加工,研发各种产品胶,有着巨大的空间。补气补血的、美容驻颜的、产后恢复的……太多啦。
而叶偏偏三言两语,就把今天这边来参加招工的几个人情况介绍完了。
“小子,你的意见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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