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女帝连阿尔海纳家族的人都敢招?她不怕引起海都与长安的大战吗?”露娜有些不敢相信:“筑城者,可是海都最高贵的一批人了!”
“呵,在海都高贵一些而已,只要你敢说加入,女帝绝对不会拒绝,本身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嘛,米莱狄能有什么理由插手呢?再说了......”
说着,钟飞冷笑了两声,说道:“海都,也就海军强了一些而已,真要是选择和长安开战,走水路那漫长的补给线可不是开玩笑的。”
“况且,走水路的话,还要绕过长安坚定的盟友——云中诸国,他们可不是那种看到有敌人从家门口经过可以忍住的人。”
露娜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花木兰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插话道:“别争论那些没有用的了,长安和海都已经结盟了,不可能再开战了!对了,你叫露娜对吧?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加入我们特别行动小队啊?”
“这个,还要看我兄长的意思。”露娜冷静的说道:“我这条命,都是兄长留下的,他若是选择再次拿走,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花木兰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好了,凯可不是那种人啊!”
“不是吗......”露娜喃喃道,似乎是想起了当初那个灭族之夜:“是啊,明明不是那种人,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呢?”
再次见到兄长的喜悦之情过后,露娜逐渐冷静了下来,却开始怀疑起了当年的真相。
“对了,守约他们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啊?”钟飞四下环顾一圈,有些疑惑的问道。
“嗨呀,别提了。”花木兰有点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玉城的秘玉会之中出了一些叛徒,他们最近正谋划着要摧毁星澜玉柱,好在暃发现的及时,才制止了他们,不然的话,对玉城的民众和新任玉城王—暃的威望,会造成很大的打击啊!”
十二根围绕玉城修建的星斓玉柱,是玉城的信仰建筑,象征着永恒与繁华。市面上星斓玉的数量极少,即使是长安皇族,也很难求得块星斓玉饰品。
也正因如此,每根玉柱的修建往往历时百年,一应事宜由秘玉会全权负责。相传,待十二玉柱修成时,将有一位命定的英雄带领玉城走向繁华永恒。古老的预言历经千年的传承,早已深深镌刻在玉城人的信仰中。人们路过玉柱时总会对其行注目礼,期待着那位英雄的出现。
近期,第十二根星斓玉柱也已经修建完成,这无疑是对玉城人民极大地鼓舞,但有秘玉会的内鬼出现,开始蛊惑筑玉家族的人。
玉城中以修建星斓玉柱为使命的家族,由秘玉会直接管辖。族长举全族之力修建玉柱,并以此为荣,世代传承,生生不息;工程师是族中掌握建筑技术的人,负责协助族长,指导建造工作;工头是玉柱修建时期的直接责任人,他们通常身形魁梧,负责领导普通筑玉i人;工人则由筑玉家族中的普通成员担任,直接参与玉柱的修建。筑玉家族在玉城很受尊敬,生活物资充沛,他们认为修建玉柱是种艺术而不是负担。
但是,秘玉会的叛徒,对筑玉家族的众人说,若是完成了星斓玉柱的修建,那么筑玉家族此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用处,很难保证新任的玉城王,暃,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以将功劳全部由转嫁给自己身上。
至此,筑玉家族之中也出现了两个声音,一方坚定地选择完成星斓玉柱的修建,但另一方则是认为,要延缓星斓玉柱的修建,以确保自己的价值。
第一种人还是大多数,因此第二种人见到自己处于劣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星斓玉柱的弱点主动暴露给了秘玉会之中的叛徒,那些叛徒也根据这些弱点,计划了一次对星斓玉柱的行动,好在暃及时发现,并及时将他们的计划阻止了。
说起曾经的大王子,如今的玉城王暃,那些玉城的民众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传说中,广袤的云中漠地在历史上曾有过许多个形色各异的城邦,但当中能从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混乱和纷争里幸存下来的极少,玉城便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它因玉石贸易的兴盛而繁荣。
玉城的大王子暃在这座璀璨的城邦里可谓家喻户晓:一则因为他出手阔绰与大王子的身份,一则归功于他的“不务正业”。当什么国王,做什么英雄,都并非他所愿,但唯有一点可以确认的,那便是暃对“富贵闲人”的实践和对玉的喜爱。追求美玉本就是玉城人的共识,对自幼被称为“灵玉之子”,拥有操控“灵玉之息”能力的玉城大王子来说,当然也不例外,他常常派玉匠四处搜集,用美玉雕琢出五花八门的“杰作”来收藏,或当作礼物赠予旁人,并乐此不疲。
在玉城百姓口中,他是挥金如土,风流倜傥的潇洒公子;在大臣们眼里,他是来去自如、不受束缚的逍遥王子;而在弟弟晟的心里,从小一起长大、能力出众的哥哥,为何会愈加成为今天这副游手好闲的模样,始终让他不解。对于晟来说,哥哥暃是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然而没有人知道,从小锦衣玉食,一心只想做个逍遥王子的暃,竟在自己14岁那年,亲眼目睹了父王在大将军罗耶毒手下惨死的真相,随着罗耶对玉城实权的掌控,身为哥哥年幼的他只能将心中的仇恨隐藏,一直以顶着王室头衔却不务正业的样子示人。
更不会有人知晓,正是这样的暃,才能一次次瞒过老狐狸罗耶的眼睛,暗中部署,并得以在罗耶的眼皮底下,掩护那些差点被赶尽杀绝的老臣们逃出玉城。暃甚至神不知鬼不觉秘密谋划,顺利救出了关市之乱后被“扣押”在长城的弟弟晟。
多年的“经营”和“伪装”,暃终于在“鸿门宴”上弟弟计划被罗耶识破之时,将计就计手刃仇人,最后身负重伤的暃在伽罗等人的帮助下逃离危险,却又在晟梦寐以求的“英雄之夜”上,为了保护弟弟和玉城,不得已再一次以被弟弟误解的方式粉碎了阴谋。
长久以来,他始终将许多的真相藏于心中,看似风流挥霍,玩世不恭,却一直在暗中默默守护着自己所钟爱的一切,继续探寻着玉城繁华的表象背后暗流涌动的秘密……
虽然时常有纷纭的议论流入耳朵,但对于那些流传于玉城的偏见和玩笑,他并不在意,也懒得成为谁认可的样子。只是每每夜深人静时,是否有人注意到玉城中屋檐上那轻盈不羁的身影?
又是一个华灯初上的夜晚,玉城最大的酒楼尽欢阁上,照例是一番觥筹交错的热闹景象。装饰着昂贵的玉雕玉器,点缀着金石玛瑙、珍珠翡翠的顶楼包房中,灯火通明,人影摇曳,这大概又是一场通宵达旦的宴席。楼阁之下,停满了玉城各路名流显贵的宝马雕车,楼阁之上,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歌舞不绝……
最喧嚷的主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丰盛得令人咂舌——漠地中难得一见的瓜果,摆盘精致的菜品,香气四溢的玉液琼浆……统统被盛放在大大小小精良考究的玉制器皿中,令人馋涎欲滴……尽管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依然不难看出,如此盛筵,想必又是出自玉城那位大王子的“手笔”。
此时此刻,暃王子正散漫地斜倚在雕花的玉椅上,一边跟满座高朋天南海北地胡诌,一边眯缝着双眼欣赏着眼前这番盛景,心中甚是满意。他时不时举起桌上的玉琼杯一饮而尽,时不时把玩着手中精致之物,微醺地笑道:“美好的事物呵总令人沉醉……”
身旁的人们纷纷附和不已,玉樽在众人手里流连交错,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有人忙着敬酒,有人忙着布菜,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众人都渐渐有了些醉意,然而窗阁外今日的月亮才初初爬了上来,流光溢彩的筵席在一片笙歌曼舞中,还将继续下去……
玉城城外,黑夜中某处偏僻的路口,月色在看上去又是另一番光景,孤月银白的光照在沙地上,在漠地粗粝的风沙中,显得苍凉而寂寥,这才是沙漠真正的夜色。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停驻在路口,车里坐着一位白发的老者及家眷,众人静默无言,神色中似乎都略有些紧张,彷佛刚刚摆脱了什么可怖的担忧,只有老者的眼神平静如水,望向远处夜色中依然金碧辉煌的玉城,它是这片漠地中最璀璨的“明珠”,也是他效忠了一辈子的城邦。
马车外立着几个黑衣男子,带着佩刀,黑夜里看不出来身份,但从身形估摸应该个个身手矫健功力不俗,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果然,一阵轻盈而急促的马蹄声从玉城方向传来,来人身着披风,头顶兜帽,衣角在夜风中烈烈扬起,远远地看不真切面容。直到近了纵身下马来,借着月色才能依稀辨认出来,没错,来人正是尽欢阁里做东的那位——玉城大王子,暃。
“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殿下,一切按您之前的计划已经安排妥当。”黑衣人中的领队答道。
“罗耶那边呢?”暃一改平素玩世不恭的调调,声音里出奇地谨慎。
“目前,应该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黑衣人如是说。
“甚好,老臣和家眷们都一一交代过了?”暃语气里有一丝温和。
“嗯,已经都按您的吩咐悉心交代了,云中的秘密宅邸那边也都安置好了。”
暃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走到马车旁,他制止了夜色中意图从车里下来参拜的老者,并向老者恭敬地行了个礼:“感谢先生多年来对父王的辅佐,眼下只能委屈先生和家人了,大将军罗耶近来可能会对父王生前的亲信展开行动,先生暂避时日,等到风平浪静后,我再派人将先生接回玉城,一切都已命人安排妥当,先生不必担心。”
老者望着眼前这位在玉城民众口中颇有微词的王子,满怀信任地点了点头,眼角彷佛有些湿润,老者深知,有时候,人们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所知道的也不一定是真相,玉城的命运和未来,在那些年轻人的肩上,而他已经老了。
就这样,暃与老臣挥手作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敌人眼皮底下秘密救走差点丧命的老臣了,他们曾是最忠于父王的臣子,车轮渐渐驶向远方,而暃翻身上马,调头往玉城的方向飞奔而去。孤月的清光依然静静倾洒在沙地上,郊野的路口静谧荒芜,彷佛从未有人来过。
玉城城中,楼阁之上的盛筵还在继续,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玉盘珍馐开始有些狼藉,但人们推杯换盏,喧嚣依然。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呼:“大王子呢,大王子不见了!”,侍从们这才留意到大王子似乎消失了许久,众人放下手里的杯盏,手忙脚乱四处寻找起来。终于,有人在楼阁下的花园中发现了他,此刻的大王子早已醉倒在玉阶上,四周还倾翻了不少花草陶罐,暃手中举着他的玉樽,嘴里似乎还嘟囔着美玉、美酒什么的,听不太分明。
侍从们慌忙抬来了玉辇,七手八脚将大王子搬了上去,匆匆往玉城皇宫的方向打道回府而去。月儿此时早已爬得老高老高,静静悬在玉城的夜空之上,洒下一路的清辉,只是夜色中没人会留意到,月光下暃王子那轻轻上扬的嘴角和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二王子晟,对自己的哥哥的敬佩,逐渐转化为了嫉妒和愤怒,最终,在“英雄之夜”后,彻底决裂,而暃,在不久之后,继承了父亲的位置,成为了新一任的玉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