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斩草要除根,北魏皇室中人不会因为静候府的女眷无辜,就留下隐患。
沈安宁眼底有一丝一闪而逝的讽刺。
“我答应你。”沈安宁道,“你可知道崔氏的尸体在何处?”
“我知道。”梁姨娘点头,“请二位随我来。”
沈安宁和萧轻梧跟着梁姨娘往外走,来到静候院内的一处花坛。
梁姨娘将土壤往外拨了拨,居然是从里面露出一只手臂来。
“静候原先是把崔夫人埋在她原先的院子,后来怕被人发现,便挖出来埋在了自己这里。”梁姨娘没有再继续,而是眼底满是遗憾。
“可怜崔夫人这么好的女子...”
沈安宁没有开口。
原来萧轻梧感觉崔夫人院内的花坛泥土有些松动是这个原因。
自古妻妾势不两立,这崔氏能让梁姨娘这个妾室如此敬重,想来的确是个温婉娴熟之人。
可惜...这样的人竟然嫁给了静候。
“萧轻梧,如今静候府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要想运个尸体出去不容易。”沈安宁转身对他道,“你有办法吗?”
“君泽将星魂月魄四个人都留给了你。”萧轻梧挑眉道,“这事儿让他们去办就行。”
沈安宁一愣。
星魂月魄一直在她身边她是知道的。
但他们不是叶锦的暗卫么?会听她的话?
“不信的话,你喊一声。”萧轻梧耸耸肩。
沈安宁半信半疑,但还是试着喊道,“星魂月魄。”
话音刚落,四个暗卫从不同的方向一掠身来到她旁边,恭敬行礼,“主母,请吩咐!”
中气十足的声音倒是让沈安宁身子忍不住一震,她回过神指指这个花坛,“你们把里头的尸体弄出来,送去崔府,可以吗?”
“属下遵命!”
四个人应声后,没有半丝多余的话,在沈安宁的目瞪口呆下,徒手把崔氏那不知道在花坛里埋了多久的尸体挖出来,然后扛在身上。
沈安宁:“...”叶锦身边的人都这么彪悍的吗?
沈安宁进屋找到笔墨写了一封信递给星魂月魄,嘱咐他们一同交到崔家家主手中。
紧接着沈安宁就跟萧轻梧马不停蹄来到帝京八巷。
像这种巷子本来就没有几处人家,没过多久,沈安宁跟萧轻梧按照静候的描述,大致确定了两三座院落。
不过他们一直守到天亮,并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倒是午时将近的时候,南阳王府的李管家忽然出现。
“世子妃。”李管家道,“老南阳王让我给您传个话。”
沈安宁心里面也微微有些惊讶,“老爷子?”
她跟萧轻梧昨晚废这么大功夫才来到帝京八巷,还躲的这么好,老爷子怎么找到他们的?
像是瞧出沈安宁的疑惑,萧轻梧回答道,“老爷子手中有虎啸令,只要老爷子想知道,帝京内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虎啸令是什么?”沈安宁疑惑问道。
“是南阳王府的暗桩。”萧轻梧皱眉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君泽没告诉你?”
沈安宁摇摇头。
就凭她以前在南阳王府作天作地的行为,谁敢把暗桩的事情告诉她?
但是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沈安宁感觉自己对这虎啸令不是全然没有印象。
记得前世,这虎啸令好像在叶锦及冠后,就落到了叶锦的手中。
“老爷子有说什么事吗?”沈安宁朝李管家问道。
“世子妃,老南阳王已经安排妥当,世子那边...”李管家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安宁一怔,连带指尖轻轻都开始颤抖起来,“我可以见叶锦了?”
“老南阳王的原话是这样的。”李管家咳嗽道,“臭丫头,北魏天牢进去不容易,我老爷子恐怕没办法给你争取到第二次机会了。”
“有什么话,你见到那臭小子赶紧说,别让我这老头子的心力白白浪费。”
虽然这语气不是很好,但沈安宁听着,只觉得心间有一股子暖流涌过。
这老头...
萧轻梧眼底也满是炽热,他对沈安宁道,“你去吧,我继续守着,如果有消息会想办法传给你的。”
“好,多谢。”沈安宁点点头。
沈安宁跟着李管家绕到巷口的一辆马车前,这辆马车样式十分奇特,通体全是墨色,像是隐匿在黑暗中一般。
“世子妃,上马车吧。”李管家道,“只要上了马车,便会有虎啸令将你带去天牢。”
沈安宁望着那辆马车,纵深一跃,当她坐下的那一瞬间,马车车轱辘就开始转起来。
北魏天牢处。
墨修裕覆手交叠在身后,威风凛凛地站在叶锦跟前,勾唇道,“叶世子,你说我们这些身在高位上的人,谁手里面没有过几条人命呢?”
“左右父皇不会因为此事真的怪罪于你,要本宫来说,叶世子根本没必要受这份苦。”
叶锦背倚靠在墙沿处,面色苍白,“叶锦若有罪,自会认,但叶锦无罪,又何来认罪一说?”
他如果认下,那便是承认他加害朝中大臣嫡系子女,往后这外头的流言蜚语必然会落到南阳王府头上。
南阳王府世代清廉,如何能在他这里染上污点?
“叶世子如此聪明,难道看不透如今这局?”墨修裕一挥手,一名狱卒拎起手中的鞭子挥向叶锦。
叶锦受着这鞭刑,倒是半丝声音也没有喊出,只是额头隐隐有冷汗溢出来。
嗓子眼一阵腥甜涌起,叶锦只是皱了皱眉,就强行把那股腥甜压下。
“叶世子现在身在天牢,想来没有自救的办法。”墨修裕听着这牢中一阵阵想起的鞭子声,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南阳王府只剩下一个老头,一个女人,堂堂北魏的镇国王府,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一道鞭子狠狠甩在叶锦的背部,叶锦嘴角滑落一丝鲜血,那眼眸之中,仿佛有戾气在隐隐流转。
“说起沈安宁,本宫倒还要好好谢谢她。”墨修裕眼底染上得意道,“为了本宫,她可是什么事都愿意做啊!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跟本宫联系,包括南阳王府的各种消息,本宫全部知晓。”
叶锦身子笃然僵住,他目光聚在地面上,有些失神。
仿佛连被鞭打的伤痛也感受不到了,脑子里尽是徘徊着墨修裕的话。
墨修裕说,沈安宁一直还和他暗中传递消息。
那她之前...在他面前所表现出的一切,莫非都是假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