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望着那远去的影子,再想想墨修裕之前跟他说的话,眼底染上一丝复杂。
她的真实,一定不会是做戏。
沈安宁...我信你,但你不要让我失望。
离开天牢以后,沈安宁没有回南阳王府,而是来到帝京八巷,风风火火的就往昨晚上定下目标的几处院落寻去。
“干什么?”萧轻梧吓一跳,拦住她,怒道,“你这么冲动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打草惊蛇?”沈安宁拿出匕首,猛的对准胸口的位置戳下。
霎时,鲜血浸透胸前的衣襟。
“沈安宁!”
“世子妃!”
萧轻梧和李管家都是面色大变。
沈安宁红润的气色顷刻间褪去,她落下匕首的时候已经微微偏开要害之处,但鲜血的流逝还是让她渐渐虚弱起来。
拿出金针,沈安宁给自己刺血止血,稳住伤势,然后把匕首往萧轻梧怀里一塞。
“我一个人进去!”沈安宁说完,大步迈开,就要绕过萧轻梧。
萧轻梧一把扣住她,怒道,“沈安宁,这八巷里头还不知道有谁,你把自己搞伤再进去,不是送死吗?”
李勇如今是唯一一个可以证明君泽清白的证人,不止是他们,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帝京八巷?
“你我都知道李勇一定藏在这院子之中,帝京八巷是他的底盘,他一定比我们清楚这里的地势。”沈安宁眼底冷意锋芒毕露。
“也许,他早就知道我们守在外头,既然这样,他短时间一定不会自己出来!”
“莫说是一天一夜,就算我们再等上几日,他也绝对不会现身!”
她和萧轻梧或许能等,但叶锦等不了!
李勇能从重重包裹的秦国公府逃跑,证明他不是傻子。
沈安宁这么一个带伤的弱女子独自进去,李勇哪怕知道是陷阱,也必然会铤而走险来擒沈安宁。
因为李勇清楚自己如今多面受敌,只有手里面有人质,逼迫萧轻梧这一方妥协,他才能绝处逢生。
否则,不管怎样,只能是死路一条。
萧轻梧抿唇,“你就算要进去,也没必要真的把自己弄成这样吧?”
“假的能真吗?”沈安宁瞥向他,“放心,我是大夫,我有分寸,这点伤看着惨烈而已,实际上不重。”
比起叶锦在天牢受的那些,她这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得一提!
萧轻梧最终还是放开了沈安宁,等她身体彻底没入八巷后,他望向李管家,神色略微难看,“君泽他...在天牢情况不太好?”
“萧公子,天牢那种地方,进去怎么会好?”李管家惆怅道,“世子妃是看见世子受伤,才这么着急。”
萧轻梧沉默下来。
“对了,萧公子,老王爷让我把这个东西借给你。”李管家探手入怀,摸出一块令牌状的物事。
“老王爷说,若世子妃有危险,此物或许有用。”
萧轻梧目光落到那枚令牌上,笃然一怔。
进到帝京八巷后,沈安宁左右环视周围,越是往里,她就觉得好像气氛渐渐压抑起来。
忽然,沈安宁脚底下一绊,一根绳索骤然收缩,往她的脚腕圈去。
陷阱?
沈安宁敏捷地往后一跳,躲开绳索,但下一秒,头顶上罩下一个巨网。
前面的路被撒了不少钉子,沈安宁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只能被巨网牢牢照住。
“哈哈哈,天助我也!”李勇从屋顶上跳下来,那满是胡茬的脸散发着得意的笑,“我还以为你自己进来有多大本事呢!原来是来给我送人质的。”
“不得不说,很有勇气!”
“李勇,你真以为抓住我就不用死了吗?”沈安宁身在网中,但是却镇定异常,她面露冷意。
“抓了你,我就能出去,只要出这巷子,我自然有办法逃。”李勇眼睛露出一抹轻蔑,“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安宁小姐废心了!”
“你有办法跑,那你的老母呢?”沈安宁冷冷地道,“你回来帝京八巷,不就是为了你的老母?你应该清楚,你一个人跑或许容易,但带着你的老母却是走不了的!”
李勇抿抿唇角。
的确,他家老母已经年迈,又身染重病,现在连床都起不来,怎么能跟着他一起逃亡?
“我替你悲哀。”沈安宁嗤然地道,“明明你是替墨修裕办事的那个人,但狡兔死,走狗烹,事情一办成,他就要杀人灭口!他这么狠心,你还要守着跟他的约定不成?”
“你闭嘴!闭嘴!”李勇捂住耳朵,怒道,“我告诉你,别想迷惑我!”
“我还需要迷惑你么?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沈安宁挑眉,“李勇,我进来,是给你一个选择,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现在墨修裕不想惊动百姓,所以还不敢有大动作。
等墨修裕开始着急,就一定会派人进帝京八巷大肆搜寻李勇。
到那个时候,李勇再想离开,会比现在难上千百遍。
“狗屁的选择!”李勇神色近乎疯狂,“我跟你走也是死,被太子殿下抓到依然是死!”
“这所谓的选择,不过是关乎你们的利益,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沈安宁沉静地道,“如若你肯出面作证,我会保住你的老母。”
李勇一愣,倏尔,又仰天大笑,“我这老母得的可是绝症,看遍天下名医都治不好,你怎么保?就算能保住她,她也活不了几日了!”
他当初答应墨修裕去毒害孙欣雨和孙永山,就是因为墨修裕答应过他,让御医给他的老母治病。
因此,他哪怕知道这是个坑,但为了老母的病,他还是跳了下去。
谁知道...那个丧心病狂的居然不认账!还派人追杀他和他的老母!
想到这里,李勇掌心握拳,狠狠地盯住沈安宁,“你们这些京城权贵,全都爱骗人!把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命当根草一样放在地上任意践踏!”
“我再也不相信你们!”
“他是他,我是我。”沈安宁淡漠地道,“你老母的病,并非完全没有办法,我能治。”
“你若出面救下叶锦,我保证你的老母平安。”
“你?”李勇讥笑,“你一个闺阁小姐,去绣花还差不多!”
在他印象当中,像沈安宁这种大家闺秀,只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再不然就是在府里头浇浇花种种草,哪里会懂什么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