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此时气压有些低。
沈安宁依然靠在叶锦怀里,嘴角那一抹鲜血渐渐干涸,给她染上脆弱的凄美。
“叶锦,我好痛...”沈安宁眼角含泪。
叶锦掌心捂住她的伤,声音沙哑,“既然知道痛,为什么要救我?”
沈安宁虚弱的指指自己的心口,“这里痛,不是伤痛。”
叶锦浑身微微僵住。
“你刚开始为什么不放迷药?”沈安宁凄然一笑,“你怀疑我...怀疑我会害你...”
“你起先推开我,也是怕我暗中下手...”
她怎么可能会害他呢...早在前世,她的命就已经是他的了。
叶锦垂下头,脸埋在沈安宁脖颈之间,“对不起。”
沈安宁指尖一颤,温柔地道,“初犯,我原谅你,你没事就好。”
只要叶锦没事,就好。
她说过,她会保护好叶锦的。
叶锦猛的一颤,没有说话。
这一路上,马车因为行驶速度过快,驾的摇摇晃晃,叶锦把沈安宁护在怀里,总算是没让她受颠簸。
“世子,到了。”门外传来夜月的声音,叶锦没有犹豫,跟之前一样,抱着沈安宁下马车。
“去请许大夫。”叶锦对夜月吩咐了一句,便大步迈着步履往前。
几乎没有停顿,一路直行到雪梅居。
夜月茫然。
怎么去皇宫一趟,世子对这个女人如此上心了?
既然是叶锦的命令,他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跑去南院。
“世子妃这伤...有毒!”等到叶锦把沈安宁放在床榻上,江霓观察后,才发现沈安宁肩膀处的伤口居然泛着一丝微微紫气,连带沈安宁整个人呼吸都开始紊乱起来。
“谁下的手?这么狠?”江霓怒气‘蹭’地就上来了。
叶锦的袖口已经被他拽出一片片的褶皱,整个人泛着一股子不似人间的寒冷。
“世子,奴婢要给世子妃解毒,需要将世子妃的衣裳解开,您看您是...”江霓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
江霓虽然不懂医术,可精通解毒之法,以毒术闻名,这也是为何雪梅居从无女子,她却能一直跟在叶锦身边的原因。
叶锦淡淡地道,“房都圆了,还怕这些么?”
江霓轻咳一声。
虽然世子和世子妃先前感情不是特别好,可到底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何况之前的确也圆了房。
确实是无碍的。
反倒是沈安宁抬手扯扯叶锦的衣袖,“你还是出去吧。”
叶锦在床榻边蹲下身子,微微蹙眉。
沈安宁扯扯嘴角,露出一抹笑,“你在这,会让江霓分心的,等毒解了再进来。”
叶锦犹豫片刻,点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等叶锦的身子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后,沈安宁艰难地从袖口中摸出一个信封,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她额间露出细密的汗水,“江霓...帮我个忙。”
江霓一愣,“世子妃你...你是故意将世子支开的?”
“嗯。这毒应该暂时要不了命。”沈安宁垂帘。
若是真的是什么剧毒,她现在怎么可能还有意识。
“这信,是宫宴时,墨修裕偷偷塞给我的。”沈安宁睁开眼,“你将它打开,然后念给我听。”
她现在浑身无力,恐怕是没办法自己看信了。
而这信,如若给叶锦发现,估计又得误会她,所以她只能把叶锦支走。
其实她记得前世信上的内容,只是怕万一这信中所写跟前世不一样,这样岂不是浪费机会?八壹中文網
太子殿下给的?江霓震惊地道,“世子妃,这太子殿下给您的东西,您也敢带进王府?”
而且...而且还瞒着世子!
“墨修裕要害南阳王府,还要害叶锦,他如今还信任我,那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沈安宁苍白的容颜露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多少惨杂着一丝狠意。
“他起先可是背地里对叶锦使了不少绊子,还用了不少肮脏手段。”沈安宁声音渐渐虚弱起来,那语气还是坚定异常,“我要给叶锦找场子!”
“我的男人,他墨修裕也敢动?”
江霓闻言,霎时一怔,有这么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都不认得这位世子妃了。
不过她心里也替世子高兴,世子妃这等气魄,还这样替世子着想,配得上当这南阳王府的女主人!
“好,奴婢替世子妃看信。”江霓接过沈安宁手中的信,拆开信封,便照着信上所写,把这封信读出来。
“宁儿,自多日前一别,你在南阳王府过的可好...”说到这里,江霓嘴角抽搐。
没想到,这太子殿下竟然如此油腻。
沈安宁:“...重点。”
江霓扫着满满一页信上的内容,一直到最下方,念出一排字,“帝京九巷第三面墙壁的最下方,有一处松动的瓦砖,以后可以暗中进行消息传递。”
果然,这信中的内容跟前世并无偏差。沈安宁点点头,“江霓,劳烦将这封信烧了,别给叶锦瞧见,我怕他多想。”
“奴婢明白。”江霓上前把信封放到香炉中,亲眼见一封信烧成灰烬。
等她转身来到床边时,沈安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猛的咳出一口鲜血。
“世子妃!”江霓握住沈安宁的脉搏,从怀中掏出两个白玉瓶,又给沈安宁服下一颗丹药,然后开始解她腰间的衣带。
“奴婢先给您解毒。”
沈安宁这会儿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散去,只点闭上眼睛,满是憔悴的微微一点头。
后边许大夫也从南院赶来,他先瞧了叶锦一眼,然后想给叶锦把脉,但是被他躲开。
叶锦道,“我无碍,许大夫先去看看她。”
许大夫皱皱眉头,只能提着药箱进到房间。
约莫半个时辰,两个丫鬟提着一盆血水出来,江霓从里面喊道,“世子,您可以进来了。”
叶锦闻言,白衣一晃,只是脚步刚踏入房间,便顿在那,一动不动。
屋子里,哪怕是门窗开着,都散不去这浓郁的血腥味。
床上,沈安宁已经昏迷过去,整张小脸苍白如纸,脆弱地仿佛一碰就会破。
叶锦心头又是撕扯般的疼,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世子,世子妃这毒不棘手,但却有些麻烦。”江霓见状上前道,“紫兰草之毒,只要内服三叶清芝便可解,但三叶清芝只生长在南方,且摘下后药力只能储存半月。”
“如今在这北魏,怕是连一株能用的都寻不出来。”
北魏位处大陆最北之处,距离南边三叶清芝生长的地方十分遥远。
要想运一株三叶清芝,恐怕还没到北魏,这清芝就会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