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里,元浅与连翘背对背坐着,枝条拧成的绳子将俩人捆绑了起来,除了脚可以曲伸外,身体其他部位难以动弹。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回去报信,已有些时辰了,也不见回来。
这段时间,元浅将四周看了无数遍,最终得出结论,这里不会有人来的,顿时也心灰意冷了。
她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拖延时间,或许能得救也不一定,其次才是想赌一赌罢了。
毕竟伏璟那人那么难测,她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居然要下杀手,听人一禀告就会猜到她的心思。
到底有没有用,她并不知道,如今只有将希望寄托在了领头人身上,希望他能带回来好消息。
即使她们被绑成这样,坐在对面的留守黑衣人,依旧将目光盯在她们身上。许是刚才元浅逃走那一出,让黑衣人心生戒备。
身边的连翘没有像最初那般瑟瑟发抖,也不再哭哭啼啼,元浅一问才知道,那个笨丫头之所以这么平静,竟然坚信了她所说的,‘她对南王很重要’。
元浅哭笑不得,但又不能明确告诉她,刚才的话都是自己胡编的,这是权宜之计。她和南王根本只有几面之缘,哪里来的那么深的交情,现在人家都要来杀她了。
这一切连翘都不知道,她此刻居然打起了盹儿,呼噜声都出来了,心可真大啊。
元浅坐得腰背酸痛,忍不住伸了伸腿,黑衣人连连看了她两眼。元浅先还试着和黑衣人说话,后来也放弃了,因为他打定主意不搭理她,令她好生无奈,就这么干坐着等。
幸好,领头黑衣人终于出现了,他也不说话一来就将俩人松了绑,另一人见状,立马领悟到其意义,暗自庆幸,没有伤了王爷心上人。
元浅终于可以活动了,心底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连翘被这动静吵醒,见已被松了绑,自然高兴极了,起来便拉着元浅,直嚷着,“小姐,我们可以回府了。”
元浅自然也是高兴的,但她此时口干舌燥,只想喝口水。
跟随着两人走出了树林,小道上已有马车等在那里,元浅认出了是接她们出府的那辆马车,车夫也是那一个,不同的是回去的人不再光鲜亮丽。
元浅低头看了看身上满是灰尘的衣裙,好几处都被枝桠勾出丝,再看连翘,她也没好到哪去。此时灰头土脸回府,恐怕会惊动父亲吧。
“元二小姐,马车上有水和换洗的衣裙。”回来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领头人,这时开口了,仿佛看出了她的顾虑似的。
元浅闻言,愣了一下,居然想得这么周到,这可是南王吩咐的?面上却无波澜,轻轻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翌日清晨,元浅赖在床上,任凭流萤怎么唤她,就是不肯起来,经历了昨日一劫,她才知道能在软软的榻上睡到自然醒,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流萤没法,只能任由她继续睡觉。走时还低咕着,“连翘这丫头,也太娇气了,一点我寒都受不了,生病了不起来了,饭也不来吃。”
中午时分,元浅终于愿意起来了,毕竟下午的事情比较重要,误了时辰,今后恐无宁日。
昨日黑衣人临走时,告诉她伏璟约她在望江楼相见,午时过后会有马车来府接她。
此行不知凶险与否,但她必须待去。
思及此,元浅翻身从床榻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太久,四肢不灵活,筋骨需要松动松动。
流萤听到动静,立马就从外间走了进来,想是一直守在外间,洗漱的水早就准备好了,不多时,整理好妆发的元浅,穿上了她平日里常穿的那套白色裙子。
望着罗裙,元浅忆起昨日回府之前,她和连翘俩人在马车里换上了黑衣人带来的裙子,用水整理了下仪容,这才没有被发现异常。
流萤见她回来时穿着一身没见过的白色衣裙,连翘的衣物也换了,甚是奇怪,元浅只能骗说,那套粉红色罗裙游湖时弄湿了,连翘拉她时也湿了衣物,身上是林小姐找来借与她们穿的衣裳。
这是在马车里一早就和连翘交待过的搪塞词,她细细叮嘱了连翘,昨日的事情谁都不能说,否则会有杀身之祸,连翘听了,吓得话都不顺了。
外间的餐桌上,丫鬟们也已经将午膳布置好,元浅没吃早点,就比平时多吃了几口。
出府前,元浅不便带上流萤,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她并不似连翘那般好打发,好说歹说,也没让流萤妥协,她和南王只身会面,被人看见肯定会有流言蜚语,细想了下,也就带上了流萤,谁叫连翘那丫头,那么不经吓,居然病了。
出府时,南王伏璟派来马车已经侯在府门口,元浅见是昨日同一辆马车,南王为了掩人耳目,故意避嫌之举,他依旧借用的老借口,林小姐找她游湖。
望江楼耸立于芜湖边上,元浅远远便望见了红色琉璃屋檐,此处因举目望去,入眼便是澄清的芜湖,湖光山色,美不胜收,这里备受文人骚客喜爱,经常聚于此处,吟诗作对,故得个雅称望江楼。
元浅到楼下时,伏璟的贴身侍卫林风正候在那里,见到她,便躬身迎了上来,“元小姐,主子在楼上。”
元浅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便转头对身后的流萤交待,“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流萤到了芜湖没见到林小姐,反而见到林风,小姐这是来见南王?她本来是满腹疑问的,但她知道小姐行事肯定有她的道理,她只要遵从小姐就好了。
元浅沿着木梯上了楼,伏璟立在窗前,只见他身着一身深紫长衫,腰系白玉带,只见他身形挺拔,背影坚韧雄伟,从背面看已是气宇不凡,不愧是都城怀春少女争相想嫁的人物。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来,朗眉星目望向元浅,坚毅的脸上并无太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