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寻沈青卿的公子老爷数不胜数,红妈妈都是能挡则挡,毕竟是五爷“看中”的人,虽说贵人还未明言,她也不敢再让其接待外客。
可这位薛公子实在难缠,红妈妈好说歹说他也不肯走,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与卿娘是故人,红妈妈没了法子,这才让人去寻沈青卿。
沈青卿一听姓薛,便知来人定是布行那位少东家了。
她不禁蹙了蹙眉,心道这人怎么又来了?那日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他竟还不死心?
沈青卿正一门心思写文章,哪有闲工夫应付他,便摆了摆手道:
“姐姐帮我转告那位薛公子,我同他没什么好说的,也谈不上故人,让他以后别来找我了。”
门口来传话的花娘听罢啧啧两声,
“你这无情的丫头,也不知给自己留条退路?那公子长得虽不及五爷俊美,但也称得上上品,你连见都不见一面?谁知那位五爷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若是日后……”
沈青卿听到这连忙做出一副惊慌模样,蹙眉打断她道:
“姐姐怎么提起五爷?那可是我们爬梯子都够不到的贵人,随便挂在嘴边怕是会引来祸端!”
花娘听了这话撇撇嘴,不以为意道: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白瞎了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看看人家素素,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勾得那位二爷夜夜留宿,我看呐,用不了多久人家就先你一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自从那场酒宴过后,盛二爷夜夜都来寻素素的事沈青卿是知道的。
她倒是没像旁人那样羡慕素素能勾住贵人,反是佩服她那些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姐妹简直是吾辈楷模啊!
故而听了花姐口中酸唧唧的话,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垂下头不再搭言。
那花娘见状“哼”了一声,扭着腰肢出去传话了。
薛礼正站在楼下翘首以盼,见传话的花娘总算回来了,忙抻着脖子往她身后看,
当瞧见仅她一人出来,不由得面露失望,却仍是不死心的问道:
“她呢?莫非是身子不舒坦?”
那花娘闻言用帕子掩唇娇笑一声,走到他身前又抛了个眉眼,这才开口道:
“让公子久等,我们卿儿说了,她与公子没什么可说的,更没什么交情,还说让你日后不要再来寻她。”
薛礼听后变了脸色,失落中难掩气恼,
“她真这么说的?”
“这是自然,好端端的我骗你作甚?”花娘答道。
薛礼蹙起眉满脸的不甘心,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后,抬眼看了看楼上的方向,随之转过身大步离开。
他这一走,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花娘们就凑到了一起,嬉笑着议论道:
“若我是卿娘我也瞧不上他,看看这单薄的小身板,人也不精神,一看就是个银样镴枪头~”
“那也比陈老爷强呀?卿娘忒实心眼,就算不喜欢也钓着嘛……”
沈青卿不知道楼下的热闹,她这回插上了门专心写文章,弟弟沈庭在一边给她磨墨,好奇的看着姐姐写字。
八股文指的是文章的八个部分,有固定的书写格式,
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个部分组成。
沈青卿怕浪费纸张,先是在一张草纸上写了一遍,随之反复阅读修改润色之后,才誊写到新的纸上头。
这个时代纸张也是金贵物件儿,买文房四宝这些东西花了沈青卿不少银钱,
看着日益减少的小金库,她心头的紧迫感越来越大,每日夜里辗转反侧的琢磨日后的路该如何走。
沈庭站在一旁看着姐姐的字,满眼的羡慕,
“阿姐,你的字真好看,阿庭也想写这样好看的字。”
沈青卿听罢手上一顿,扭头看着弟弟稚嫩的脸庞,忽地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沈庭还没读过书呢!
虽说原身也曾教过弟弟认书写字,可到底条件有限,已经七岁的沈庭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想起这事沈青卿顿感亚历山大,她放下笔拉着弟弟一起坐下,语气认真的问道:
“阿庭想读书吗?”
沈庭用力点头,一张小脸崩的严肃,格外郑重的说:
“想!阿庭想读书,想考科举做大官!到时候再也没人敢欺负阿姐!”
沈青卿听罢心头一暖,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她摸了摸沈庭的头顶,柔声道:
“有志气!等阿姐带你逃出去后就送你去社学读书,凭阿庭的聪慧,日后定会考个状元回来!”
“好!”
姐弟这边互相打着气,那厢没能见到人的薛礼却是越想越不甘心。
他今日来本是想告诉沈青卿,自己虽不能给她正妻之位,但却会独宠她一人,等她日后为薛家生个儿子再想法子抬她为贵妾,如此安排已经是他做出最大的让步。
薛礼原以为沈青卿听到自己的打算定会高兴,却不想他连人都没见到就被撵出来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回到布行,薛礼连理货的心情都没有,只坐在柜台后头发怔。
掌柜的见他如此便猜到了其中缘由,不由笑道:
“少东家这是没见到人?”
薛礼这会儿正心头憋闷想找个人说说话,见掌柜的主动问起便点了点头,语气忿忿的说道:
“正是,我堂堂布行少东家在楼下等了她一炷香的功夫,她竟然连面都不露,看样子是对我半点情意也没有。”
掌柜的闻言捋了捋胡须,笑着劝道:
“那花娘这些日子名声大燥,追求者无数,就连在下都有所耳闻,听闻其才貌双绝,一手好琴技举世无双,
如此不可多得的美人,有些脾气也是情理当中,少东家多些耐心哄哄便是。”
薛礼今日受了冷对原本还有些怒气,听到掌柜的话后,面上神情顿时好了许多。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
“我现在连她人都见不到,又如何能哄得了他?刘叔您向来主意多,可有什么好法子?”
刘掌柜指了指柜台上的纸和笔,笑呵呵的说道:
“少东家的一笔好字何不展露给那位姑娘瞧瞧?她是才女,您也是位才子啊!”
薛礼眼中一亮,“你的意思是……写信?”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