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球恭恭敬敬的见过礼后,盛淮安耳尖的热意才逐渐褪去。
一脸正色的问起郭球为何会来。
沈青卿也好奇着这事。
她跪坐在阿娘身侧,一边为其揉着腿,一边将视线投了过去。
郭球当即将今日之事一一告知。
沈青卿二人先后离开后,郭球便一直盯在谷家附近。
今日申时过了不久,忽然有个金人骑着快马进城。
那人直奔谷家门口传口信,说是上头有令不必再执着谷家,波顿城中的那位美人死了!
那领头之人听罢神色大变,当即抓起报信之人的前襟,阴沉着脸追问发生了何事。
报信的人不敢隐瞒,说是那位美人被身边侍女所害,一把火烧了屋子,美人如今已经葬身火海,烧的面目全非……
那领头人听罢悲伤过度,一口鲜血喷出不省人事,待他清醒过来便带着人马匆匆离开。
郭球疑心有诈,又悄悄跟了一会儿,直到亲眼看到他们出了大魏的国土进入金国,这才打马返回。
沈青卿听到此处诧异极了,
错愕的看了看对面的盛淮安,又看了看身侧的完颜玉,不解道:
“这是何意,他们为何要说您……”
她不想说出那个不吉利的字,便顿在那里,神情不可置信。
盛淮安此时亦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的看向完颜玉。
完颜玉美眸眯了眯,思忖片刻方幽幽开口,
“莫非……那婆子为了逃责,便将事情都推到了萍儿身上?”
沈青卿闻言愣住,
“阿娘的意思是……真的有人被烧死了,那个婢女?是那婆子动的手?”
完颜玉缓缓点头,
“那恭婆子歹毒的很,平日里和萍儿多有口角,极有可能是这般……”
*
金国,波顿城。
卓陀烈云看着面前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尸,面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他狠狠踢了一脚跪在地上发抖的苗山,暴怒道:
“废物,全都是废物!
你们这一大群人竟然守不住一个不能行走的女子?!”
苗山被踹在了胸口,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却又不敢躲避,依旧跪在那里听训。
恭婆子在一旁看着儿子这样自是心疼不已,当即忙扑了上去,哭得十分悲恸,
“大人,我们也没想到啊大人,谁知萍儿会这般歹毒,竟然给我们都下了药,还故意烧死了夫人……”
卓陀烈云咬牙切齿的看了一圈跪着的那群人,目光落在守卫队长的脸上,几步上前又是一记窝心脚。
那队长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死死咬着牙根没吭声。
恭婆子见状不停的磕着头,生怕下一脚就踢到她的身上。
卓陀烈云暴怒之下一连伤了数人,直到院子中的下人都带了伤,他才怒气冲冲的坐回了太师椅上。
他阴翳的眼盯着那女尸好一会儿,又投向了浑身颤栗的恭婆子,眯着眼问道:
“萍儿无缘无故为何要害夫人?你,说说看。”
恭婆子后脑勺受了伤,这会儿裹着一圈布,两只眼睛哭得桃子一般,看起来有些惨。
听到问话便战战兢兢膝行上前,半真半假的说道:
“前几日萍儿就有些不对劲,夫人使唤她取东西她总是不情愿的模样,
还时不时的抱怨,说夫人害得她不得不待在这穷乡僻壤……”
卓陀烈云听罢闭了闭眼,猛地伸出手掐住恭婆子的脖子,
“既已发现她不对劲又为何不报?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话落,他手上狠狠收紧,轻微的咔嗒一声响起,恭婆子便脖子一歪咽了气。
苗山见状痛呼出声,“娘!”随后扑了上来。
卓陀烈云嫌恶的给了他一脚,冷声朝着身后的随从吩咐道:
“追!速速把萍儿那贱人捉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山中的夜晚并不宁静,时不时就会传来野兽的叫声。
沈青卿这会儿毫无睡意,侧躺在已经熟睡的完颜玉身边,心中一会儿琢磨这个,一会儿琢磨那个。
卓陀烈云手下人的撤离,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此人囚禁坑害母亲之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不是现在。
如今阿娘还需要休养,此行目的棉花种也没有买到,且自身实力还不够,并不是与之对上的好时机。
眼下阴差阳错,恶毒的老婆子帮阿娘制造了个“死遁”,又何不好好利用一番?
如此一来,明日便可大大方方的进克苏城,找谷家家主商谈买种子的事。
但愿谷家人能好说话一些,不愿做金人的生意,大魏人的总可以了吧……
正瞎想着,啪嗒一声,一块小石子丢到了她身前。
沈青卿抬眼看去,只见对面树下靠坐着的盛淮安正看着自己。
月色柔和,映在他的面容上,为那冷峻精致的五官增添了些许柔和。
“怎么了?”
她坐起身,歪头看他。
盛淮安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小溪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随后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过头等她。
沈青卿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仍是起身跟了过去。
两人步伐轻缓,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走远了些,沈青卿才敢提高音量,纳闷的问他,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盛淮安停了下来,欠身拉起她的一只手,动作轻柔的展开,
当看到原本娇嫩的掌心上的几个大血泡,浓黑的眉便立马蹙了起来,
“需得挑破上药才行。”
沈青卿“啊”了一声,也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不大在意的说道:
“那就挑吧,赶紧好了就成,免得每次我娘看到都要心疼一阵子。”
小姑娘忽然的靠近,让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她脸上的易容已经洗净,露出那张明媚动人的娇颜,
洗得时候还嘀嘀咕咕的说带妆睡觉对皮肤不好……
她的肌肤确实很好,好似煮熟的鸡蛋清,细嫩娇软。
盛淮安很想碰一碰,又觉得太过逾矩,只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抿了抿唇低声道:
“我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