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卿最讨厌盛淮安了!
讨厌他的聪慧敏锐,
讨厌他的无师自通,
更讨厌他此时笑容中那抹让人无法避开的诱惑。
沈青卿狠狠瞪了他一眼,红润的唇瓣抿了又抿,
最后回过头目视前方,用极小的声的嘀咕道:
“胆大妄为。”
盛淮安耳力了得,自是听到了她的吐槽,
只低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
返程的路走得十分顺利,大半个月的时间一行四人便回到了北平。
进城之后,盛淮安将沈青卿母女送回馨园便立即回了燕王府。
回府后,盛淮安没急着面见父王,而是洗掉易容去了前头的刑堂。
刑堂的管事见他来了顿时吓了一跳,忙上前询问,
“五爷您这是……”
盛淮安没说话,只面无表情的褪下衣裳,露出赤裸的上身,趴到长凳上沉声道:
“二十杖,动手。”
“啊?”
管事见状有些傻眼,
同一旁的手下面面相觑。
五爷最是受宠,且立功无数,向来只有赏没有罚,
今儿竟然也会来此领罚!
也不知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会惹得王爷这般动怒……
管事心头胡乱琢磨,见五爷冷着脸,他也不敢多问,只朝着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动手。
刑堂的人向来铁面无私,经他们之手打的人多了,可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下不去手过。
只见盛淮安宽厚的背上好几处伤口,
有长有短,有大有小,
瞧着让人触目惊心。
这都是战场上留下来的伤,
每一处都是为了大魏国土,为了大魏的黎民百姓。
这位年纪不大的铁血汉子让他们由衷的感到敬佩。
那两个掌刑人平时行刑之时都是木着脸,只有今日面带不忍,
下手时都轻了不少。
不成想,两人刚打到第三杖的时候,五爷就发了话,
“你们都没吃饱?”
这是发现他们放水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后,用力打了下去。
半刻钟不到,二十杖打完。
盛淮安一声不吭的站起身。
管事上前想要扶他,却被其推开了手。
盛淮安神情未变,只是动作缓慢了几分。
他穿好衣裳,确保上头没有褶皱,这才步伐沉稳的去了燕王的书房。
老五回府之后不来回禀,反而先跑去刑堂领罚的事燕王早就收到了消息。
他这会儿拧着眉,面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之上,心头琢磨着这混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先跑去挨顿打是什么意思?莫非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自己这已收到了消息,想必用不了多久王妃那儿也会知晓老五挨打的事儿,
怕是又要心疼的跳脚,来找自己麻烦……
想到此处,燕王眼尾就跳了两跳,心头直骂:
逆子!
出门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刚到家就给老子添堵!
刚骂完,就听到门口侍卫传报,人到了。
燕王冷哼一声,道了句“进来!”
便坐在椅子上等人进来。
盛淮安一进门,就感受到父王带着怒意的目光。
猜到父王已经知道了自己领罚的事,他也没多做解释,
只大步上前走到堂中,撩起衣袍便直直跪了下去。
动作利落,丝毫不见拖泥带水,仿佛刚刚挨了二十杖的不是他。
盛淮安朝着燕王俯身叩首,沉声的说道:
“儿不孝,给父王惹了一桩事。”
燕王见状,眼皮子跳得更狠了。
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没这样过!
又是领罚又是下跪的,
不过是出趟远门而已,究竟是捅了多大的篓子啊?
难道是把代王手下哪个重要的心腹给宰了?
不应该啊!代王那人最是小气,若是吃了亏又怎会如此安静?
近日没听说他那边有什么乱子啊!
燕王面上未动神色,心头却琢磨了好几番。
见跪着的臭小子脸色发白,到底是心疼的情绪更胜一筹,上前将他拉了起来,
冷着脸问道:
“什么事?先说来听听。”
听此一问,
盛淮安俊郎的脸上显出些许不自然。
他垂下视线,耳根隐隐发烫,出口的话却字字沉着,
“儿子的意中人,身份有些特殊。”
燕王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还以为这小子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哪成想最后却吐出了这么句话!
气得他恨不得给儿子一脚,
怒极反笑,
“怎么着,你的意中人是天上的神仙?”
盛淮安踌躇了一息,如实说道:
“她是南金宗室出女,乃南金长公主完颜玉之女。”
“什么?”
燕王听到这话神色一凛,嘴角的笑意瞬间敛去,
拧着眉问道:
“就是那个你在青楼抢出来的花娘?她是完颜玉和沈蕴的女儿?”
盛淮安见父亲提起沈青卿便首先想到她曾是花娘的身份,不由得蹙起眉,
“父王,她叫沈青卿。”
燕王这会儿神色凝重,压根没留意到儿子言语中的不满,
他脑筋转的极快,思忖了一会儿便朝盛淮安追问道:
“她若是完颜玉的女儿,那她的弟弟呢?又是何人?
据本王所知,完颜玉和沈蕴只有一个女儿。”
盛淮安今日来便是要将所有事情坦白,便长话短说,将沈青卿的事和盘托出。
燕王越听脸上的表情越严肃,直到听他说完,两眼紧紧注视着幺儿,
语气格外郑重的问道:
“老五,你既然早早就知道这一切,为何还会对她动心?
你当知晓,藩王与他国勾结,会引来何等祸端!”
“知晓,但儿子控制不了,
眼下有一计可保王府无恙,只要父王逐儿子出府……”
“盛淮安!”
燕王闻言大怒,
啪!的一声猛拍了下桌案。
紫檀木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炸飞开来。
盛淮安躲也未躲,被溅起的木屑划伤了耳廓,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但他仍是面不改色,
神色坚定的看着燕王。
燕王见他这副倔强模样,心头怒火滔天,咬牙问他,
“这世间好女子千千万,你就非她不可了?”
“是,儿非她不可。”
盛淮安想也不想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