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说做坏事，真就去做了一件坏事。

彼时严鸣还以为她是在说笑，还道：“我与夫人夫妻一体，夫人既然开了口，我自无有不应的。”

然后沈半夏就让严鸣装做两人都在屋子里亲亲密密的，她从严鸣的衣柜里翻出一身深色衣服，穿上后打发了几个丫鬟，就出了院子。

雪夜里，因为随处覆盖的积雪，光影折射下，各处并不算暗。但沈半夏总是能找到阴影最深处，且严家的安防……在沈半夏看来，简直是漏洞百出。就这样了，那些巡夜的家丁还偷懒，真要进了贼人，估计人家走个来回，严家人都不知道有人来过。

沈半夏可以说是相当顺利的就摸到了严芷心的院子里。

倒也不是她想对严芷心做什么，以此来让宋碧玉伤心，她纯粹就是走错了路，一不小心就走到严芷心住的西院了。

之所以知道走错了院子，也是因为严鸣在她出来之前与她说过。

“严芷心住的西院，为荟兰苑；严咲虽然在外院，但以防万一还是与你说一声，他住在外院书房附近，院子名为山景，不过想来你也不至于摸到外院去。”

再一看那院子门口挂着的，不就是荟兰苑三个字么？

沈半夏想到前几日严芷心高热的事，这几日倒是没再听到什么后续，想来之后也没什么大事，不然今日她与严鸣回府也不会这么平静。

沈半夏眼眸微转，波光流转间有狡黠之意一闪而过。

上次她已经看过严芷心的身体情况，她当时会觉得好笑，是因为严芷心看着是个康健的小姑娘，实际上身体并不好。真要论起来，这严家身体最差的不是明面上的病秧子严鸣，而是严芷心才对。

而且，严芷心应该有很严重的痛经症状，想来每次来月事对她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只不过沈半夏也没想到，严芷心当日就会起高热，至少她当时看严芷心的情况，体内有病症，却并不会马上发作，只会让她稍有不适，一般大夫也未必看得出来根由，只等情况严重，一朝爆发。

当时沈半夏就觉得，严芷心这高热，怕是她自己又做了什么，反正跟她肯定没关系。

眼下，既然到了严芷心的院子外，沈半夏难免就想到种花家人常用的一句话——来都来了。

别跟她说道德，末世混过的人，真要那么讲道德，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不提其他，就一点——杀丧尸算不算杀人？杀人道德吗？

再一点，末世人心是最不可信任的东西，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因为怜悯而救助、退让的老人和小孩，会在什么时候把你推进丧尸群里，以此来换取他们逃生的机会。

反正沈半夏自认为自己是没有道德的，如她这样，在末世里还能坚持不随意杀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救人，已经被称作大善人了。

沈半夏翻进院子的时候，一边想着自己得练练身手了，一边又想着，耳房里那几个婆子不守着正屋，窝在屋里玩骰子，这严家的规矩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悄无声息，跟猫儿似的到了正屋门前，左右看了看，凑近了细细一听，屋子里有两道呼吸声，都已经陷入睡眠状态。

沈半夏：“……”

一道应该是严芷心，另一道估计是给她守夜的丫鬟一类，两个人都睡着了。

啊这……

沈半夏心道：“每回秋萝给我守夜都死撑着不肯睡，我怎么劝都不听，要是她能跟这里头的人一样乖巧就好了。”她压着自己的精神力不让身体恢复的更快，也少不了秋萝这妮子每到守夜的时候就恨不得把眼睛瞪得比铜铃大的关系。

一个秋菊，习武的，耳聪目明，她不好动作；一个秋萝，太忠心了，守夜那是实打实的守啊，一点瞌睡都不打。她又不能保证自己放开精神力的时候不会引起什么异象，只能压着了。

心里碎碎念，沈半夏试了试，发现门质量还不错，悄悄推没什么声音，她就这么悄没声地摸进了房间，绕过屏风，挑起床帐，便看到一张带着病容的脸。

不得不说，严芷心闭着眼躺着不吭声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娴静之美的。

前提是她不说话。

这姑娘醒着的时候，言谈举止都让沈半夏觉得不舒服。

夜色之中，她的眼眸无声无息像是有暗金色液体流动，诡秘又灵动，让人毛骨悚然的同时又忍不住被深深吸引，像是一道无形的漩涡……

上下扫视一番后，沈半夏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心道：“也就几日功夫，怎么还中毒了呢？谁给她下的毒？”

还是复合毒，这种毒在古代算是比较少见的吧？她没记错的话，在这种时代，稍微复杂一些的毒药，都属于高端货，一般条件的人家还弄不到呢。

她想了想，手腕里翻出两根银针，眼眸微眯。

小半个时辰后，沈半夏收针，满意地看着依旧陷入睡眠的严芷心，又转头看了看蜷缩在软榻上的小丫鬟，难得发了善心——她帮她把毯子盖好了。

离开前，沈半夏最后转头看了严芷心一眼，心想：“这复合毒也不好解，我帮你暂时压制了毒性，至于之后……唔，你就听天由命吧。”

她瞧着那毒，像是冲着严芷心小腹去的，只这么短的时间，她也只能暂时压制。而且，她有点怀疑，这毒会不会是她那个好夫君弄出来的，如果是的话，在弄清楚对方目的之前，她也不能贸然插手。

谁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狗血故事，比如严鸣他妈就是被这毒弄死的，然后这毒是宋碧玉弄过来的等等……

快到子时的时候，沈半夏才悄无声息回到她与严鸣的院子，刚要推窗而入，就听到屋内传来水声，脚步一顿。

只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等会儿再进去，就听到屋内严鸣带着一点沙哑的嗓音响起：“夫人且慢些。”

沈半夏：“……”啊？

这声音……

低沉、沙哑，带着几分性感，钻入沈半夏耳中，像是要撩动她的心弦一般，诱惑力十足。

随后，一道宛转悠扬的娇媚女声响起：“相公~你快一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