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苏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这麻药劲真大,他躺在病床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这间病房已经不是原来那间了,至于是哪家医院,自从刘蓉医院以后,他对自己每天在哪里醒来,在哪家医院醒来已经不抱什么期待。郑齐敏在一旁削平果,她削的很认真,并没有发现林木醒来。林木怔怔的望着她的侧影,阳光穿过窗外的树叶洒进来,照在郑齐敏的肩上,她就像一尊圣洁的玉器,让人不敢亵渎。削好苹果,郑齐敏站起来,正好看到林木在看着自己,她脸红了。拿着削好皮的苹果过来,她坐在林木旁边,柔声地问道,醒啦?郑齐敏的香气和苹果的香味一起钻进林木的心里,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吃哪一个。郑齐敏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心疼地说,饿了吧?林木点点头,他应该很多天没洗澡了,头发估计也是脏兮兮的像一片毡,在心爱的人面前这多难为情啊。想到这里,林木忽然内心觉得非常惭愧。郑齐敏不以为然,说道,咬得动吗?要不我帮你切块,放盘子你叉着吃?就仅仅这半年以来,我们的少年像开了恶挂,向着地狱的方向不可思议地滑落。从一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年到现在一个厄运缠身的贫困学生,他对生活的认识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亲人的依赖和对恶人的恐惧已经冲突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郑齐敏在他身旁,就像是他的妈妈,又像是他的爱人。一瞬之间,他又回想起在刘蓉医院,妈妈也是帮自己削苹果,妈妈也是柔和地像一缕春光,这一刻,他真想扑到郑齐敏怀里,大声哭出来。但是他不能。现在的林木已经学会了隐藏心事,学会了不让感情流露出来,甚至学会了虚假地面对一切。他对郑齐敏说道,不用了,谢谢你。郑齐敏瞪了他一眼,他知道,爱人之间是不能用谢谢的。曹得功来到门口,“咳咳”两声。虽然门是虚掩着的,郑齐敏站起来,帮他开了门。曹得功是来表功的。他把郑大小姐现在作为自己最大最重要的客户,他们在门外低声细语了一会儿,只见郑齐敏神采飞扬地进来了,后面跟着点头哈腰的曹得功。曹得功看着林木精神不太好,于是打了声招呼就又低头哈腰地告辞了。看得出郑齐敏很想忍住不说,她在病房里走来走去。但是她是一个善良温和的女子,怎么藏得住这么大的消息。终于,她冲到林木病床前,对他说道,你很快就没事了,曹探长说他找了一个人去顶罪了,那人去承认杀人,曹探长答应给他家人一大笔钱。曹探长还说,那人是运动神经元症晚期,已经治不好了。林木直接傻眼,他在清莱的时候偶尔听老林说起清莱的警察办案如何如何糊弄法官,没想到曼谷更胜一筹,都已经可以买身顶罪了。真是大开眼界。不过他对曹得功一直抱有戒心,上次他说自己通过高层运作把腌茶里的毒品给抹掉了,这种事情自己本来是不太相信的,没想到曹得功竟然连顶罪这种犯大法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林木不敢再想,他有心提醒郑齐敏千万不要被这个貌似探长实则骗子的家伙给忽悠瘸了,又觉得现在郑齐敏正在兴头上估计说啥也听不进去,还是不说为好。自己在她身边,保护好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