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恩心空了一瞬。

她抬起眼去看。

路灯下，男生漆黑的眉眼被光影勾勒，发丝间闪烁着细碎的光，他看着她，朝她走了过来。

陈牧在女孩身前站定，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老人身上。

“老爷子，我能和池恩单独说两句话吗？”

池临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少年，愣了一瞬，又看向一旁的孙女。

他看着小姑娘一脸震惊的神色，知道她和自己一样也是没搞清楚状况。

“小牧能先和我说一下为什么会突然来这边吗？”

“我和池恩闹了点别扭，今天不解决，晚上睡不好。”

池临看了眼男生，又看向自己旁边的孙女，想了一会，“行，你们说吧。”

年轻人的事情他还是不掺和了，池陈两家多年的交情，陈牧这孩子他也信的过。

*

老人走后，池恩局促的不知道怎么办，她没想过陈牧会在晚上的时候突然过来。

池恩能感觉到头顶那道灼热的视线，她没抬头，绕过他想走。

这种时候，她除了逃避还是逃避。

就连池恩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在意陈牧对她的看法。

所有人说她，她都可以忍受，可唯独陈牧，她不敢和他说话，不想听他提起任何有关自己曾经的事情。

她害怕从他眼里看到嫌弃和厌恶。

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池恩手腕却被握住了。

“跑什么？”

池恩身子一僵。

“不是和你说了别躲我。”

听到这句，池恩心狠狠颤了一下。

他似乎并没有讨厌自己。

可是……

池恩垂下眼，眼底打下一小片阴翳。

无论现在她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还是害怕有一天会成颜汐说的那样，害怕陈牧会觉得自己恶心。

“陈牧，”她出声喊他，声音控制不住的抖，“我比你想象中还要糟糕很多。”

陈牧眉头皱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女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有什么过多的接触了。”

陈牧没说话。

“我要回去了，”池恩挣扎着把自己的手往抽，“你也回去吧。”

陈牧看着始终低着头的人，收紧了手，“今天是不是吓到了？”

这一句。

池恩崩了那么久的情绪彻底支离破碎。

她眼眶通红，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来，怕自己一张口眼泪就忍不住了。

过了好久，才轻启唇。

“这些都和你没关系。”

话落，低哑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平时没发现你挺会气人啊。”

“没关系，不要有接触还准备再说什么？”

池恩紧咬着唇：“我们本来……”

“少给我本来，是不是有意逃避我能分得出。”

陈牧侧着视线，看着女孩不自主咬唇的动作，语气里多了些无奈和心疼，“这样有意思吗？”

池恩被男生的低沉的语气狠狠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似乎并没有讨厌自己。

可是……

阴暗面被看到，她整个人都是羞愧自卑的。

池恩甩开了握着自己的手：“陈牧我们认识还没一个月，你不觉得逾矩了吗？你不要过多干涉我的事情。”

四周随着这句完全安静了下来，很久之后，手上那道力消失了，身旁的人也往后退了一步，“行，我知道了。”

听到这句，池恩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听到人离开的的声音时，强忍的眼泪终究是滑落了眼眶。

她不敢去触碰光，倘若真的拥有了光，再次回到黑暗的时候又何尝能承受的住。

她擦去眼角的泪，抬脚准备回酒店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句。

“你哭什么？”

……

池恩身子顿住，一度觉得自己听错了，直到面前笼了层阴影。

“不敢说实话的胆小鬼。”

他俯身，纸巾拭过她的眼角，轻拂掉泪珠。

叹了口气，轻声：“到底在怕什么。”

池恩嘴唇被自己咬的发白，眼泪克制不住的往下掉。

她摇头拒绝着他的温柔，往后退。

“对不起。”

她怕他会像所有人一样走近她却又抛下她。

陈牧看着被悲伤侵袭的人，心头蔓延开一种难言的心疼。

连交朋友都不敢的人，到底受过多少委屈。

“池恩。”

他唤着她的名字，眼睛里全是她。

池恩没抬头。

这时，一道声音穿过她所有顾忌，钻进了她耳朵。

“我这人很长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