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唇抿成了一条线，听着女孩的呢喃声，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是这个世界错了。”

池恩看着面前的人，神情有些懵怔，眼泪却先一步啪哒啪哒往下掉。

所有人都在指责她，所有人都在骂她。

她一度怀疑自己坚持的到底有没有意义。

曾经最渴望的就是有人能和她说一句，“你没错。”

在这一刻，那些紧压着她喘不过气的东西似乎在消散，支离破碎的一颗心好像慢慢在被眼前的人拼起。

“我看上的都是最好的。”

“自信点。”

……

“世界都是错的。”

*

打架这事闹的很大，不过陈牧护人的架势明显，知情的学生没一个敢把池恩的名字说出来。

老师一开始都没想着查监控，上来找的便是陈牧。

后面是颜汐哭着说是池恩打得她，任华不相信才去查的监控。

门上锁的那段时间没有视频，但开头池恩闯进班的还在，任华觉得意外，把人一起叫了过来。

“池恩你和老师说真的是你打的吗？”

“不是，”陈牧抢一步回答。

“你别说话，”任华看了一下女孩旁边的人，“锁门砸监控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呢。”

池恩扯了一下身旁的人，点头承认。

任华真的没想到，刚要问原因，门口就响起一句，“谁打的我女儿？”

他侧头去看，发现是颜汐的母亲来了。

不等人说话，女人径直朝桌子旁边站的池恩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眼，见人穿的普通，脸上露出一抹嘲弄，“是你吧，”她说着伸手就要打。

没等她手没碰到就被陈牧给握住了。

“还真是一家人，”陈牧手上用了力。

女人吃痛地哀嚎了起来：“你谁啊，”她挣扎着，“信不信我找校长开除你。”

任华赶忙伸手去拉，手刚碰上男生就被甩开了。

“找啊，”陈牧声音沉冷，面无表情的将手腕下压，“我看他敢不敢开。”

女人因男生这句狂妄的语气心里震了一下。

在面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男生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感。

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咔嗒”一声，接着剧烈的疼痛从腕骨那里袭来，额头上瞬间疼出了一层汗。

办公室在场的所有人同时默声了。

他们早就听闻陈牧这人性格乖戾顽劣。

可从他转来这边，平日里见他大多都是淡漠懒散的模样。

因此也就觉得这个所谓的陈家少爷也没传闻那么夸张。

而现在面前站着的人，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阴鸷狠戾。

手腕说断就给人撇了。

*

“我上次见牧哥这样还是一年前他受伤不能开赛车的时候，”司泽搬着个凳子趴在办公室窗户上，托着脸往里面看，“这次是真生气了啊。”

坐在一旁的齐飞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突然觉得他打我时好像收力了。”

“不过，他是不是练过啊，”齐飞转头看旁边的人，“感觉之前他打我的时候动作和一般打架的人不太一样。”

“人专业的，”司泽语气莫名骄傲，“牧哥他爸从小就找人训练他格斗了，生在那样一个家，家里对他各方面要求都很严格。”

“啧，”齐飞有点感慨，看向屋里的女孩，忽然想起，“对了，我同桌什么来历啊，她看起来身份挺普通，怎么会认识陈牧？”

“这你可说错了，妹妹才不普通，她可是，”司泽刚要解释，就听到身后一阵哄闹。

他转过头去看，在看清朝这边来的人时，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你那么大惊小怪干嘛，”齐飞跟着扭头看，“不就是个看起来挺有钱的老头。”

司泽用胳膊撞了一下正说话的人：“闭嘴。”

聚在走廊的学生，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这所学校的老人，都有种看恍眼的错觉。

“这、这是池老先生？”

“他怎么来我们这里了？”

老人在他们这座城市的威望是不言而喻的，除了像齐飞这种游戏之外什么消息都不关注的人，基本上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池、池、恩，”极个别学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老先生、池恩，都姓池。”

“不能吧。”

“我记得之前好像听我爸说过，池老爷子一年前把一直在外面的孙女接回来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

随着老人走近，一群人自觉的让出了路，手也都乖巧地放在了身前，脊背下意识站直。

*

“老先生，”任华看见进门的人，慌张地走上前去迎。

池恩随声转头。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爷爷，反应了两秒，眼里露出慌乱。

池临朝任华简单打过招呼，就赶忙走上前去查看孙女。

要不是今天老师打电话说，他还被女孩蒙在鼓里。

听老师说，小姑娘好像在学校打架了。

池临了解他这个孙女，乖到不行的一个孩子，性格也是温和细腻，能让她打架，指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他目光落在了女孩低压着的帽檐上，不禁自责：“受委屈了怎么不告诉我。”

池恩摇头：“没有受委屈。”

她不敢和家里人说，本来爷爷就因为她的事情很自责了。

如果再一次提起，心里肯定会又开始难受。

池临看小姑娘这样，只是愈发心疼。

只是个孩子。

孩子哪里需要那么懂事。

“池老先生，”一旁的女人拖着手腕，见机开了口，“这位是您的……”

池临转头去看女人。

卷发披肩，墨镜在头顶戴着，身上背着包，这副样子，明显不是老师的打扮。

他神情微变，眼睛后的那双眼睛也沉冷起来。

“我孙女。”

女人脸上神情僵住，显然是没想到。

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池临又开了口：“我孙女打的你孩子？”

女人抿了一下唇，“嗯。”

“你准备怎么处理？”

女人犹豫了，脸上丝毫没有开始那般张狂。

面前无论是男孩还是老人她都得罪不起。

意识到这个局势后，脸上立刻挤出了笑，讨好般开口：“都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今天这事就算了。”

“小打小闹？”一片寂静中，陈牧冷嗤了声。

他心里现在还堵的不行，倘若不是老人在，真就又动手了。

池临看了男孩一眼，眼里露出别样的情绪。

他发现他对自己孙女似乎有点特别。

池临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任华身上：“任老师能用一下你手机吗？”

“嗯？”任华没立刻明白老人的意思，只是下意识把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