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面上表情有一丝波动，薄唇紧抿着，始终没有说话。
“我让你道歉，”压迫味道更强的一声响起，茶杯被放在桌上，茶水飞溅出来几滴，“之前说孩子的时候各种难听的话，现在装哑巴了？”
都能听出来老人话里的怒气，诺大一个客厅安静到针尖落下来都能听到。
寂静好久，坐在沙发一角的男人缓缓开了口。
“小恩，之前的事情是叔叔做的不对，”或许给一个晚辈道歉对这个呼风唤雨惯了的人着实难以启口，他说了这一句，就闭嘴不言了。
“你话那么值钱？”显然，坐在中间的人不满意，眉头皱了起来，“我让你道歉，一句不对就完了？”
陈延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的神情，眉眼间也染上了些许薄怒，“爸。”
他哪被人这样拂过面，可今天他老子是摆明了一副不道歉事没完的架势。
陈延搁置在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看向了灯下坐着的女孩。
在看到她低垂着头，无措又委屈的模样，握成拳的手无力松开。
“小恩，对不起。”
泪水滴落在白色裙摆，氤氲开一小片痕迹，像是残破的花瓣。
池恩把头抬了起来，她盯着那双含着几丝愧意的眼睛，“叔叔有些话说过再道歉也没用了，就像钉子扎出的洞恢复不了原状，而且您最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陈牧。”
不知道是因为前半句还是后半句，陈延心口一震，抿着唇没说话。
“不需要他的道歉，”淡漠的声音响起，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陈牧握住了女孩的手，看向坐在中间的人，“今天把我们喊来什么事？”
陈霆安将男生的反应收落眼底，看着父子俩僵到极点的关系，眼神暗了暗。
沉默几秒，缓缓开口，“把你们叫来是想商量一下订婚的事情。”
……
酒吧。
司泽看着眼前这一幕总有种似曾相识感，他转头看着同样一脸诧异的齐飞。
“咱哥这又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又吵架了？”
“应该不会吧。”
两人嘀咕着猜了半天，司泽正准备上前问原因，一直闷头喝酒的人突然抬起了眼。
“我和你们说个事。”
看人严肃的模样，司泽吓得吞了吞口水，“你、你说。”
“我要订婚了。”
“啊？”
“卧槽！”
两脸震惊。
“和谁啊？怎么那么突然，”司泽心里一紧，顿时想到了女孩那张梨花带泪的脸，“妹妹知道吗？又是你爸搞的事？妈的，我真是服他了。”
他连问了一大串，问到最后自己急了起来。
齐飞神情也没比他好多少，不过他没问那么多，就只问了句：“你同意了？”
“嗯。”
“你他妈人渣啊，”齐飞爆了粗口，“你同意了我同桌咋办？”
“她也同意了。”
“你都同意了，她能不同意嘛，我真是……”齐飞骂都不知道怎么骂，举起了拳头又挫败的落下，像是依旧难以置信，“你他妈真同意订婚了啊。”
“嗯。”
“我要跟你绝交。”
陈牧看着气红脸的两个人：“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和谁订婚了啊。”
“这他妈有什么好问的，肯定不如妹妹。”司泽烦躁地闷了杯酒，“你订吧，你今天订，我明天就去追妹妹。”
陈牧抓起一旁的靠垫朝他砸了过去：“你还真惦记我的人。”
司泽接住抱在怀里，再说出的话有气人的成份也夹杂着真情：“可不，做梦都惦记，一点不舍得看她不高兴。”
其实司泽有想过，如果不是陈牧先说的喜欢，他或许真的会追池恩。
在高中的时候他真的萌芽过那份青涩的喜欢。
池恩这样的人，在他们青春期男生的眼里无疑是完美的。
说不动心是假的，只不过随着相处，那份情窦初开的爱恋渐渐变成了想护着她的亲情。
“你他妈真敢说，”陈牧这次砸的是杯子，只不过砸的不是人，而是他脚边的地板。
酒水喷溅开，司泽抬起眼，神情复杂：“哥，你那么喜欢妹妹，真就同意订婚了啊，你舍得她吗？”
“舍不得。”
“那你还同意。”
“拒绝不了。”
“为什么啊？”
“订婚对象是她。”
“啥？”
cpu干烧掉两个人都没理明白。
陈牧笑了出来，发自内心的那种，眼角眉梢透的都是喜悦，“要订婚了，陈牧和池恩。”
“真的假的？”
“真的。”
“真的啊。”
“嗯。”
“你确定？”
“嗯。”
“没骗我们？”
“嗯。”
“卧槽！”
“绝了啊。”
两人异口同声，激动的仿佛订婚的人是他们。
高兴了好一会儿，司泽看着依旧在喝酒的人，疑惑地问：“既然是和妹妹订婚，你为什么还把我们叫到这里喝酒，还一副又受了委屈的模样。”
“我高兴啊，”陈牧的心跳从听到“订婚”那两个字起，就没平缓过，“咚咚”的快要跳出胸腔。
他高兴到需要用酒精压下那不受控的喜悦。
可是真喝了酒发现，压不下去，怎么都压不下去，一想到自己和女孩订婚，他真的快开心疯了。
“没出息的样，”司泽小声嘀咕了一句，眼里却也全是喜悦，也真的替这两个早就该被认可的人开心。
后面陈牧又喝醉了。
司泽抬手去扶男生：“你准备去哪？我送你。”
“想找小猫。”
听到这句，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齐飞。
齐飞掏出手机拨通了女孩的电话，
“喂，同桌。”
“怎么了？”
女孩声音刚响起，本来还迷迷糊糊要睡着的人就抬手抢过了手机。
“小猫。”
池恩微怔，“陈牧？”
“你现在在哪啊？和爷爷逛完了吗？”
在老宅商量完订婚的事情，女孩就跟着池临离开了，俩人好久没见，自然是要好好说说话。
所以人走后，他也就来了这边。
池恩听着男生有些含糊的声音，轻声回答：“逛完了，我现在已经回家了，你是喝酒了吗？”
“喝了一点，”陈牧扒拉开司泽扶他的手，转身趴到了沙发扶手上，像是讲秘密的小孩，捂着手机，“我能去找你嘛，我想你了。”
“你现在在哪？”
“在沙发上。”
“……”这是喝了一点？
“你把手机给齐飞。”
“我不要。”
“快点。”
“不要。”
“听话，”池恩像是哄小孩，“你把手机给他，我问清地方就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