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订婚典礼上陆清临匆匆离开,被跟上去的简父发现了他的病情。
陆清临被送往抢救室之前唯一的请求,就是让简父先别告诉简舒,简父含泪答应。
有人新婚燕尔,有人重症抢救。
简父生气却又心痛,生气这么大的事情陆清临竟然瞒着他们,心痛于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得了这么重的病,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内疚、自责各种情绪夹杂着,简父独自守在抢救室外。
订婚典礼过后第二天,简舒得到消息,和江曳还有颜昭、吴妈他们匆匆赶到医院。
简舒站在病房门口,不敢进去,被陆清临看到了他冲她笑笑,简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病房的,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她想要挤出一个笑,却根本笑不出来,眼泪大颗大颗落下,不敢相信这件事。
“什、什么时候的事啊。”
陆清临靠在病床头,病痛折磨得他面容憔悴,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却遮不住他身上那种清冷淡漠的气质。
“上次体检的时候发现的,不想让你们担心。”陆清临声音沙哑,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还是让你们知道了。”
他不是说他没事么,只是疲劳过度,休息几天就好了?!
原来他口中的“度假”其实是住院的借口,一个人偷偷治病,一个人住院,他该有多孤独无助啊。
简舒再也忍不住扑过去,痛哭道,“那你还想瞒我们多久?!你傻不傻啊,我们是一家人啊,应该早点告诉我们。”
在座的人都红了眼眶,陆清临轻轻拍打着简舒的后背,像小时候那样哄她,“不哭,舒舒。”
江曳站在简舒身后两步距离,眼边也有些泛红,此时此刻他没办法阻止两人的动作。
终于简舒慢慢平复下来,依旧哽咽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你这么好...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让他这么苦,他从小失去父母,一个人边打工边上学给爷爷攒手术费,几年前爷爷去世,现在就连自己也身患重病。
陆清临没想到自己在简舒心里有这么好的形象,他弯了弯唇,语气中则透露着命运的无奈,“家族遗传的,没办法。”
“我不信,肯定有办法的,我们等肾源移植,一、一定会好的。”简舒拼命摇头。
陆清临笑着没说话,肾源哪有这么好等,他爷爷等了多少年才等来一颗匹配的肾脏,他没有那么好运了。
更何况,他比他爷爷的情况还要严重复杂,他清楚自己时日无多。
简家动用所有关系力量、包括江曳和霍辞归,都在给陆清临寻找匹配的肾源,但是都没有好消息。
从得知陆清临生病后,简舒经常跑医院来看陆清临,有时候带着她亲手做的饭菜,江曳很理解,不会因为这个跟简舒生气。
可陆清临的病情还是一天天严重下去。
“我不准你死,你听见了吗?”江曳皱眉看着床上面容惨白的男人,“你给我好好活着。”
不然在简舒心里,陆清临永远都占着一个位置。
陆清临剧烈咳嗽着,声音虚弱,“照顾好她,如果你敢让她伤心,我就......”
他怆然一笑,他还能干什么呢,死后唯一能帮简舒做的,就是保佑她一生顺遂了吧。
三个月后,陆清临身体越来越差,时常一睡一整天都不醒,直到某天夜里,陆清临病情加重,送进抢救室。
抢救室外,所有人都来了,简父、简舒、江曳、颜昭还有霍辞归和吴妈,他们都眼眶泛红,为陆清临祈祷。
最终,抢救失败。
十二月二十一日,凌晨两点三十五分,陆清临去世。
陆清临的葬礼是由简舒一手操持的,陆清临的亲人都不在了,他也没什么朋友,来参加的人除了颜昭他们,就是一些曾经和陆清临打交道的商人。
陆清临的主治医生赵医生追悼完毕后,递给简舒一封信,“这是清临走之前交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斯人已逝,节哀。”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简舒看着桌子上那封信,颤抖着手打开。
“舒舒,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看到开头第一句,简舒潸然泪下,不能自已。
依旧是熟悉的字迹,笔墨横姿、刚劲挺拔,简舒甚至可以想象到陆清临是如何拖着病体写下这封信的。
“人生不过百,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必为我的离开过度伤心,那样我罪过太大。我这辈子没有什么遗憾,能遇到你,遇到简总和吴妈,已经很幸运了......”
信里陆清临的口吻依旧温柔清和,叮嘱简舒要好好生活,照顾好简父,还有吴妈肩颈不好,要多注意一些。
他的口吻仿佛是家里兄长出远门,放心不下家里情况,细心叮嘱小妹一般。
“以后不能帮你解决麻烦了,照顾好自己,把我忘记,开始新的生活吧。”
简舒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她怎么可能忘记呢,怎么可能把他忘记呢......
陆清临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是在去世前两天,那天精神特别好,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信里文字看似平淡,却倾注了陆清临所有的爱,沉默又震撼的爱,他绝口不提,却字字皆是情。
他又庆幸当年没有和简舒在一起,不然这不是害了她吗?
从见到简舒第一面,他就懂得了,有些爱,覆水难收。
他带着这份爱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直到陆清临去世,简舒永远不知道陆清临喜欢她。
不知道她曾经喜欢的男孩,也是喜欢她的。
此后每年陆清临忌日,简舒都会带着一束花去墓地看他,陆清临葬在陆爷爷身边。
墓碑照片上的陆清临笑容清和,眉眼温柔,永远风华正茂,永远停在二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