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苏梓桑心道不妙,赶紧“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摔倒时还不忘护着蚕簸。
苏老二跛着一条腿蹦到苏梓桑身边,众人也赶紧围了上来,异口同声问:“没事儿吧?”
苏梓桑故作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儿,快,蚕房着火了,快救火!”
生怕大家追问她什么,赶紧转移话题,让大家救火。
大家也顿时回过神来,“对对对!救火救火!”
里长一拍脑袋,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
苏老爹和苏老二赶紧拿水桶拎水,里长则高声喊人过来帮忙,刘氏扶着苏梓桑坐下,又打了盆水给苏老二和苏子明清洗伤口。
里长的号召力很强,不一会儿就请来了很多人帮忙,苏梓桑想帮忙都插不上手——已经没有可以用来盛水的工具了。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这火烧起来的时间也不算长,又没起风,火势没有蔓延到别处,所以很快就被扑灭了。
苏梓桑一家人挨个儿向前来帮忙的众人道谢。
“嗐,都是乡里乡亲的,谢啥呀!”王婶摆摆手,“再说,我们也都盼着这批蚕好好养大呢!”
二狗听得连连点头,“对呀,我媳妇儿这两天天天跟我念叨这事儿,还说要跟桑桑一起学养蚕挣钱。”
“是呀,于情于理这忙咱都该帮!”
“……”
苏梓桑心下十分感动,向众人福了一身,“没有什么是应当的,再次谢过各位,定不敢忘了大家的恩情。”
大家不肯受她的礼,纷纷扶她起来。
里长见大家如此热情,不得不站出来维护秩序。“好啦,人家刚遭了难,这家里还一堆事儿呢,大家伙儿都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大家这才陆续回家,但里长却留了下来。
“三叔年纪大了腿脚不太稳健,但柠月丫头已经在往这儿赶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里长说着,看了一眼苏子明,他背上受了很严重的伤,虽然刚刚苏醒了,但脸色还是很差。
“桑桑啊,和叔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苏梓桑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我和二哥回来发现蚕起火了,就进去把蚕簸端出来,二哥的腿就是在搬蚕簸的时候受的伤。”
说到这儿,苏老爹深深地看了一眼苏老二腿上的伤口,但嘴上却一句话也没说。
这眼神却看得苏老二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他老爹对他好话都没说过几句,被他这么看,怪难为情的。
苏梓桑继续说:“我搬最后一个蚕簸的时候,火烧旺了些,把房梁烧断了,差点砸在我身上,是子明哥救了我,他就是因此受的伤。”
苏老爹真诚地向苏子明道谢:“孩子啊,真是太谢谢你了!”本想拍拍苏子明的肩膀,但又怕牵动他的伤口,只能讪讪地收回手。
“应该的。”苏梓桑的脸色明显不太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里长摸了摸胡子,发出灵魂拷问:“那这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呢?”
苏梓桑不动声色地看了苏子明一眼,后者低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梓桑的心情有点儿复杂。
苏子明说要请她一家吃饭,在人到齐后自己却出现在了她家蚕房,再加上他之前在河边的种种表现,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他故意做的局。
她原本几乎就能肯定放火的人是苏子明,但如果是他放的火,又为什么还要不管不顾的从房梁下救下她呢?
苏梓桑想不通。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苏老二一拍大腿,“肯定是那个赵四!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事来!”
等他的伤好了,一定要找这孙子算账,好好收拾他一顿,打得他不敢再作怪。
里长摇了摇头,“可是他还在县城做工啊,都没时间回来,应该不会是他。”
苏老二不服:“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心里几乎笃定那人就是赵四,就算他没有条件生这个事儿,也肯定能用手段创造出条件来。
苏子明垂下眼睑,说:“是我。”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成功收获了所有人的注意。
苏老爹张了张嘴,他刚刚好像还在谢他来着。
这……谢他只烧了自己的蚕房,没连着主屋和人一锅端喽?
苏子明头垂的更低了,“对不起。”
刘氏过了片刻才接受了如此巨大的信息量,一接受她就一下子炸毛了,“说句对不起就能把我家烧了?!”
刘氏差点儿冲上去打人,但让里长拦住了。
他现在受了伤,恐怕不禁打,而且他觉得苏子明不像是这样的人。
“苏子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人家哪儿对不起你了吗?什么愁什么怨啊?你要这样害人家?跑到人家家里放火!!”
苏子明当即反驳:“我没想害人!我把他们都支到我家去了,不会有危险的。”
这么说就是实锤了。
里长气得跳脚,大骂道:“你这个蠢货,光人走了有什么用?他家还养着蚕呢!这蚕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不还是得要了他一家老小的命吗?!”
谁知苏子明振振有词地说:“不会的,有您做见证,能证明他们一家都是无辜的。到时候我就上衙门自首,说火是我成心放的,别人都不知情,都是被我骗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别人。”
里长气得说不出话,他还当他请自己吃饭是想要自己帮着他说说好话,帮着牵线搭桥给他说媳妇儿,帮着给他的婚事做个见证。
谁知做的竟是这门子的见证!
“你、你、你!”里长气得吹胡子瞪眼,骂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刘氏插着腰拦到里长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骂:“奶奶的!你烧我家你还有理了!”
苏子明:“我不是成心害人的。”
刘氏一听更来气了,“这么一大把火,还说不是成心的?!它自己能烧起来不成?”
苏梓桑见苏子明面露愧色,颤/抖着双手悲痛地捂住脸颊,便猜他是有苦衷的。
虽说他再有苦衷也不该做出这等事来,可他毕竟又对她舍身相救,苏梓桑终究还是不忍心,问他:
“所以你为什么要放火烧蚕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