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桑回到家时,苏子明果然已经在家里坐着了。
苏老二见到她从外边回来,忍不住埋怨道:“桑桑,你跑哪儿去了?让我叫子明哥来,来了你自己又不在。”
不等苏梓桑开口,苏子明就为她开脱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没什么事儿我就不能来蹭饭啦?”
苏老二白了他一眼,“是是是,就您宽宏大量、善解人意。”
语气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苏梓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的不对,刚去了一趟王婶家,多说了几句,回来晚了。”
苏子明放下茶盏,刚要开口,却先注意到了她脸上的伤。
“脸怎么了?”
“啊?”苏梓桑还以为脸上蹭了什么脏东西。
直到看到他一脸担心的表情,这才意识到他指的可能是自己脸上的擦伤。
苏梓桑指了指自己的脸蛋,“你说这个啊?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儿,没伤多深。”
要不是苏子明提醒,她都快忘了自己脸上还挂了彩。
“我去找柠月给你开点药。”苏子明边说边要起身。
苏梓桑赶紧把他给拉了回来,“不用,我有了。”说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小瓷瓶。
这药膏还是白执礼给他的,她当时怕他不怀好意,没敢用。
现在她已经清楚了他的目的,两人也算是同一战线上的人,他还需要她帮他养蚕,肯定不会害她的。
这药也就可以放心用了。
见苏子明还是不放心,苏梓桑便将伤到的那边脸对着他,指着伤口对他说:“你看,就一点点小伤,真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她突然凑近,苏子明下意识的退了半步,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咳咳,没事儿就……就好。”
“今天我找子明哥来,是想说另有一件事儿。”
她不说,苏子明也知道她想干什么。
“猜也知道是什么事儿。这次怎么做?还和上次一样?”
苏梓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样,也不一样。”
说完便把请人帮工的办法又和苏子明说了一遍。
苏子明听完点了点头说:“这法子好是好,但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么多家的工钱,都得你一个人先垫着,你能行吗?”
“应该差不多。”
苏梓桑这话说得很保守。
家里的钱虽然都交给了刘氏保管,但大致数额她心中有数。
每人每天按10文钱算,20人就是200文,养蚕一个周期按50天算,最多也就需要10两银子。
她今天才挣了30两银子,花出去了十几两,也还剩了十多两,再加上之前赚的钱,付10两银子的工钱完全不在话下。
只要这批蚕能顺利卖出去,她的盈利又何止十两银子。
这点钱还是值得花的。
“只要工钱能发的出去,这法子就可行。”苏子明也很认同苏梓桑的做法。
“还要麻烦子明哥做我的账房,帮我管管账目。”
苏子明摆摆手,“好说好说。”
苏老二这才后知后觉,“哦!原来你在驴车上就是在想这个啊!”
苏梓桑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呢?”
苏老二摸了摸鼻子,他还以为和白执礼有什么关系呢。
苏子明从这两人的表情中明显看出不对劲儿,“怎么啦?今天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苏梓桑赶紧掐断话题。
正好这时刘氏从厨房端着一盘排骨过来,“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在想大嫂的拿手菜!”苏梓桑急忙上前接过了刘氏手中的排骨,闻了一下,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苏老二的目光立即被排骨吸引,早不记得刚刚聊了些什么了。
苏子明经常来蹭饭,熟稔了之后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见饭菜上桌,也去后厨帮着拿碗筷。
苏梓桑松了一口气,这茬儿总算是过去了。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苏梓桑就去了蚕房。
没一会儿,王婶就领着二十多号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她家的门。
刘氏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又出什么事儿了?!”
苏梓桑闻声赶忙从蚕房跑了出来,安慰刘氏说,“没事儿,是来养蚕的,大嫂先去忙,这里交给我。”
听她这么说,刘氏才稍稍放下心,“那你有什么事儿就叫我,我就在厨房洗碗。”
“诶,好。”苏梓桑边应声边招呼着王婶她们进门。
刚坐下,不等苏梓桑开口,孙氏就冲她喊道:“桑桑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宁愿要一个大肚婆帮你养蚕,都不让我们帮你干?”
一句没头没尾的质问,上来就直接给苏梓桑问蒙了。“婶子这话怎么说?”
“怎么说?”孙氏指着王婶说:“你倒是问问她啊!为什么宁愿找一个大肚婆过来,都不找我?”
孙氏的态度及其嚣张,但王婶儿也丝毫不惯着她。
“为什么?因为她之前养过,她比你有经验呐!现在有便宜你知道捡了,早干嘛去了?
再说了,你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
自己家里那点儿事儿都干不好,天天睡到太阳晒屁/股。我能找你这样好吃懒做的人来祸害桑桑吗?”
“说谁好吃懒做呢你!”孙氏说着就要冲上来扯王婶的头发,幸好她旁边的婶子眼疾手快,直接将人拦了下来。
王婶儿隔着人群,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说得就是你!”
“你放屁!”
“……”
两个谁也不让着谁,吵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
根据她们争吵的内容,苏梓桑也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她之前特地和王婶儿说过,优先找上次一起养蚕的人,王婶就去张嫂家找了张嫂。
去的时候正好孙氏也在,就闹着也要养。
王婶儿想给苏梓桑挑几个干活儿踏实勤快的,就不同意她养。
但孙氏认为张嫂怀着孕都行,凭什么她不行,两人就为这事儿闹了起来。
或许是在外边谁也说不通,这不,就闹到了苏梓桑跟前。
坦白说,苏梓桑不愿意用孙氏这样的人,做事偷懒耍滑,达不到目的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孙氏毕竟是长辈,按辈分她还得管她叫一声婶儿。
她一个小辈,不能丝毫不顾及长辈的面子。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既不让孙氏养,也不让张嫂养,这样就公平了。
因为除了张嫂有孕身子不便,其他人都踏实勤快,孙氏也没什么好挑理儿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只逮着张嫂一个人说事儿的原因。
苏梓桑看向坐在拐角的张嫂。
别人都围在王婶儿和孙氏身边,拉架的拉架,劝和的劝和。只有她,因为身子怀着身孕,一个人躲在角落,双手护着肚子,生怕被人不小心伤到了孩子。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张嫂朝着苏梓桑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隔着人群遥遥对视。
苏梓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委屈、祈求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