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玦事情实在太多了,一天大半时间都在政务司,回去也是忙个不停,怕打扰到叶绾绾和霍青禾给孩子解蛊,他只能带着非羽暂时先回九王府住着。
深夜,书房还亮着灯,非羽端着宵夜进来,忙完的轩辕玦斜靠在榻上休息,一只手撑着额头正在看茶几上的东西。
非羽走上前看了一眼,桌上放的是叶绾绾的画像,上次调查完后他亲自送去找人装裱起来的,取回来后他家王爷一直收着。
非羽将宵夜放下,“王爷吃点东西吧,明日就是第十日了,事情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王爷若是想夫人就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政务司的人也能办。”
轩辕玦并不避讳心中的思念,他昨日是抽空回了一下沁园,可叶绾绾在药房里没出来,算起来已经有四五日没见人了,他小心将画卷起来“将剩下的文书放桌上,我连夜看完,我们早上就回去。”
明明这里才是他的王府,明明这座府邸要比那座小院气派奢华数倍,可没有叶绾绾和孩子在身边,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空寂和孤独。
他到年纪出宫建府的那年,皇兄亲自为他找了工匠设计图纸,皇兄说皇宫是一座黄金打造的牢笼不是家,他希望他能有自己的家。
这么多年他不喜欢回来从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九王府,而是觉得他辜负了皇兄的希望。
处处与皇权作对的生母,被迫娶回来的王妃,无血缘关系的儿子,硬塞到身边的小妾,这座被皇兄寄予了美好期望的府邸,被他搞得乌烟瘴气。
非羽将还没看过的文书堆放在桌上后,抱起一摞已经批阅过的出去吩咐手下人明日送去政务司,书房内就只剩下轩辕玦一人在用宵夜。
过了一会儿一个婢女低着头进来收拾碗碟,轩辕玦坐到榻边正准备伸手拿鞋,那婢女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跪在他脚边拿起靴子。
轩辕玦眉头顿时蹙起,他身边伺候穿衣的一直都是小厮,婢女从不近身,一段时间没回来婢女怎么连规矩都忘了,还是这是新来?
已经穿好了一只,轩辕玦没有发作让她将另一只鞋子也穿上,这种小事跟府里管事说一声就行了,没必要生气。
只是没想到鞋子穿好后,轩辕玦伸手去拿桌上画卷的功夫,跪在地上婢女就一把扯开了腰间的系带,肩头的衣物滑落,婢女衣不蔽体,扑过去搂住轩辕玦的腰。
轩辕玦被惊了一下,猛的一下将人推开,站起身沉着脸“谁把你招进来的,进府没学过规矩吗?谁叫你做这些?”
婢女摔在地上娇滴滴的叫了一声,她撑起身后抬头泪眼汪汪看着轩辕玦,“王爷恕罪,妾身见王爷这几日操劳,只是想来伺候王爷。”
轩辕玦看清了地上人的脸,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他皇娘给他纳的妾室,叫白什么的记不住了。
他第一天回来的时候那两人就轮流过来说要请安,他特意叮嘱外面的守卫她们再来不许放进来,没想到竟然扮成婢女混进来。
非羽听到动静跑进了,踏进大门就看到里面的情景,吓得赶紧背过身去,心中庆幸青羽那小子没有跟着回来,否则被他看到肯定要多嘴说给叶绾绾听。
“擅闯书房重地你可知罪。”轩辕玦别开脸,捡起地上的衣服丢过去盖住她,冷声道“既然这么喜欢做下人,本王就贬在府里当婢女,省的你成日无事竟生出这些龌龊招数。”
白秀宁一张脸顿时吓得惨白,她鼓足了勇气才敢扮成下人混进来,就是想赌一把。
自从廖采莹被禁足后,她父亲就一直给她施压,让她想办法拿下轩辕玦,如今的九王府皇太妃过世王妃禁足,只要她得了轩辕玦的欢心,即使当不了侧妃也能在后院管事。
她没受住诱惑想投怀送抱,却低估了轩辕玦的冷漠。
“王爷,妾身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妾身这一次吧。”白秀宁哭的梨花带雨,匍匐向前想去拉轩辕玦的衣摆。
轩辕玦往旁边让了一下,“以后都不许到这院子来。”
白秀宁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见轩辕玦松口了,即刻叩头穿好衣服离开。
被这一闹,轩辕玦没了留在书房继续看文书的心思,带着非羽去了廖采莹院子。
廖采莹被关了一个多月,院里的下人也都分出去了,无人打理的庭院有些杂乱,地上掉满落叶,栽种的花儿也都枯死了。
门口看守的侍卫见到轩辕玦过来,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立刻跑了出来,看到来人后惊讶的有些不敢相信。
“臣妾见过王爷。”廖采莹被关了许久,看着老实了一些,带着婢女赶紧行礼。
轩辕玦抬了一下手示意平身径直走入屋内,廖采莹被扶起来后就往外面张望,没有看到孩子一起来眼里闪过失望。
关在这屋子里出不去廖采莹也没有梳妆打扮,身上就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衣,头发也散着不似往日满头珠钗,加上精神不济面色不好,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她走到已经坐下的轩辕玦跟前,凄凄艾艾说道“王爷,明儿在您身边听话吗,有没有惹您生气?”
轩辕玦带走孩子廖采莹心里是高兴的,虽然会有些思念,可想到孩子在轩辕玦身边两人能培养感情,就觉得这事好事。
轩辕玦冷漠的看着她“怎么样算听话,听你的不分昼夜念书习武?”
廖采莹听着这语气非但不怒反而高兴,果然相处多了就会有感情,已经知道心疼孩子了。
她小心翼翼的柔声道“臣妾知错了,臣妾是妇道人家不会教孩子,以后就让明儿跟在您身边,臣妾保证不会再逼迫他。”
轩辕玦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眼神看在非羽眼里就仿佛在说,本王看着呢,你接着演。
可惜廖采莹看不出来,她慢慢跪到地上,尽量做低姿态“王爷,您什么时候放臣妾出去,太妃不在了府里事情不能一直没有人操持,您就解了臣妾的禁闭吧。”
轩辕玦垂眸想起方才的事,连妾室都生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确实是因为府里后院没有主事人,可也正因如此廖采莹更不能放。
他皇娘不在,以廖采莹的性子还不生吞活剥了那两人,到时候闹出人命来给他惹麻烦。
轩辕玦居高临下看着廖采莹“你想出去?”
廖采莹眼里蒙上一层水雾轻轻点头,企图用这幅娇弱的样子让轩辕玦心软。
轩辕玦却眼色一凌,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用冰冷的声音道“想都别想,你踏出这扇门的那日就是被剔除皇家玉蝶那一日,你就在这儿乖乖等着吧,到时候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八壹中文網
廖采莹脑子蒙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剔除皇家玉蝶,那意思就是要废了她。
她拼命的摇头,伸手就要去抓轩辕玦的袖子,被甩开了。
轩辕玦站起身,“廖采莹,我今日来是告诉你,我早就知道孩子不是我的。”
“什么?”
廖采莹怀疑过轩辕玦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亲耳听到还是犹如晴天霹雳,她声音有些颤抖“不...不是的...明儿就是你的儿子。”
听着她事到如今还不承认,轩辕玦脸上露出嫌恶之色,他弯腰低下头逼近“你还真以为你那个奶娘是担心事情败露逃跑了吗?觉得她跑了是好事,本王没有证据就不能拿你怎样?”
廖采莹满脸惊愕,“奶娘,是被你抓起来了?”
轩辕玦没有应声,可神色已经是最好的回答,廖采莹心头升起恐惧,随即想到了什么爬起来,“你不能废我,若因为孩子废了我全天下就都知道了,皇室会颜面扫地,陛下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没有对外服众的理由你废不了我,廖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些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过吧。”
廖采莹在震惊中理智一点点奔溃,她知道轩辕玦这么说就肯定能做到,她崩溃大喊,“不,轩辕玦,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嫁给你五年,你常年在外不归,是我为你操持全府上下,尽心侍奉太妃,苦心养育孩子,我可是你的结发妻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轩辕玦轻哼“若非如此你以为,你如今还有命在这儿跟我说话?”
廖采莹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就失声痛哭起来,她死死拽住轩辕玦的袖子,“我承认当年是我算计了你,可是我只是喜欢你,我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遭人白眼耻笑也要嫁给你,这些你就一点儿也看不到吗?明儿就算不是你的孩子,可他叫了你这么多年父王,你对他就没有一点儿恻隐之心吗,你的心石头做的吗。”
廖采莹哭的极惨,崩溃的控诉轩辕玦的绝情冷漠,哭到没力气才终于松了手。
轩辕玦抽回袖子静静看着他,淡声道“你说我看不到你的真心,有人真心待你,甚至愿为你拿命去拼一个机会,你又何尝看见过?”
廖采莹挂满泪痕的脸上是呆愣的神情,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非良人,是你选错了。”
留下这句话轩辕玦不再多做停留,抬步出了房间。
他会特意来这一趟,完全是因为叶绾绾的话他听进去了,这个疯女人确实很可能不愿跟着陆行走,那就让她接下来的日在子都在惶恐中度过,对她是一种惩罚,或许也能让她在绝望过后,无法拒绝最后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