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时候雨停了,院子里到处湿漉漉的,孩子在屋子里玩耍,两个小厮拿着扫把在扫水。
药房里房门紧闭,小叶臻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的,十日的时间孩子瘦了一大圈,小小的身体仿佛一阵清风就能吹跑,看着就让人心疼。
轩辕玦在床边拿了一个小勺子,温柔的一点点给孩子喂药,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叶绾绾和霍青禾在调制药水,青绿色的液体倒在了白瓷杯里,由叶绾绾端着走到床边。
轩辕玦让开位置后,霍青禾从孩子掌心取血,滴入到那杯青绿色的液体中。
房中几人同时发出屏息声,包括几个暗卫在内心都提了起来。
霍青禾接过杯子走到光亮处,轻轻晃着里面的液体,血液充分溶入后杯里的液体颜色开始变化,一点一点的变淡。
药水反应的时间一分一秒对于叶绾绾来说都格外的漫长,她看起来十分镇定,可紧紧抓着轩辕玦的那只手出卖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用了多大的劲。
霍青禾全神贯注的看着,直到整杯青绿色的液体完完全全变成一杯透明的清水。
他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看向旁边两个再不出结果就要晕过去的人,“成功了,臻儿体内的蛊毒已经全部清完了,再也不会发作了。”
叶绾绾重重的松了口气,身体一晃往后退了一步,被轩辕玦扶住
“多谢先生助我。”压在胸口多年的大石终于被搬开了,由不得叶绾绾不激动,她瞬间红了眼眶对着霍青禾扑通跪下去。
多少次的午夜梦回,她梦到孩子在怀里离去。被无力感吞噬过太多次,内心也煎熬到了极限,她就开始告诉自己,竭尽全力不留一丝遗憾就好。
可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她根本承受不了失败结果,好在,老天爷对她不算太残忍。
轩辕玦想将人扶起来,蹲下才发现叶绾绾已经泪如雨下,他心疼的将人拥入怀中。
叶绾绾紧紧抱住他将脸埋入他颈间,隐忍的哽咽逐渐破碎,最后泣不成声。
霍青禾对几个人暗卫招了招手,几人一起出去了,将房间留给他们。
叶绾绾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放肆的大哭,哭完后走到床边趴着,看着还在昏睡的孩子,将他的手轻轻贴在脸颊上。
“哭了这么久了,喝点水吧。”轩辕玦倒了杯水坐过来。
叶绾绾伸手接过水杯,看到面前人的脸色后噗嗤笑了,眼里还噙着泪花,吸了吸鼻子道“我这叫喜极而泣,哭一下发泄怎么了,倒是你,干嘛一脸凝重不高兴的样子,我又没欠你钱。”
“没有不高兴。”轩辕玦伸手轻拭她眼角的泪痕,哑声道“别哭了,你要再哭下去,我心都要碎了。”
温柔低沉的声音说着动情的话,再配上这张脸,叶绾绾盯了一会儿就觉得心跳疯狂加速。
她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在这时候犯花痴,仰头咕咚咕咚将一杯水全部喝下去,然后将人拉起来就往外推,说要单独待一会儿
轩辕玦被推出门外,还踢到门槛一个踉跄,房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外面一院子人回头看着他。
轩辕玦若无其事的弹了弹衣摆走下台阶,见几个暗卫站成一排在偷笑,脸一板“让你们去调查曹金的行踪查到了吗。”
几人脖子一缩,一溜烟就跑走了。
霍青禾正在收拾药箱,霍成也过来帮他收拾简单的行李,两人收拾好就准备回医馆去了。
霍青禾跨上药箱叮嘱“剩下的事情也用不着我了,孩子身体虚弱需要慢慢养,不要操之过急。”
轩辕玦点了点头,亲自将人送到门口,又想起来一件事开口道“对了,你休息好了后,再帮我去柳府看看文蔷吧,别让那丫头再出什么问题。”
柳文蔷身体的蛊虫被取出后很虚弱,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霍青禾告诉她她被人下了毒,却没有说她刺伤叶绾绾的事,怕她受刺激自责不利养病。
即使如此,柳文蔷知道有人想利用她对付轩辕玦后还是很自责,怕再给轩辕玦添什么麻烦,待在家里再也不出门了,成日闷闷不乐。
轩辕玦担心她一直这么下去,迟早心理出问题。
霍青禾点头应下,带着霍成离去。
叶绾绾在房内待了半个时辰后出来,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捧着扑过来的小叶欢的脸蛋一顿搓揉,心情就宛如今日的天气,阴云散尽晴空万里。
轩辕玦看着拿闺女当面团子搓揉的人,嘴角也跟着挑起,他相信孩子的事解决了,接下来一切也会朝着好的方向展开。
晚上的时候小叶臻醒来一次,虚弱的躺在叶绾绾怀里喝汤,轩辕玦端着碗仔细的吹凉,再一点点喂进去,喝完汤就又睡了过去。
叶绾绾给孩子盖好被子,又将床幔放下来,两人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去查探消息回来的青羽,抱着小叶欢在屏风后探头探脑,见轩辕玦出来马上凑上去,“王爷,查到了,曹金在永州水军营挂了个职位,现今住在昭荣伯爵府附近的一个小院里。吴璨安排的,吴璨近来帮着太后收集玉器,和廖琸打得火热没顾上他,曹金就一直忙着在看铺子,那样子像是准备在帝城做生意。”
“做生意?”轩辕玦皱眉,一个永州府的人,不远万里跑来帝城做生意?
“青龙帮在永州的时候涉及的生意就很多。”叶绾绾在旁边插话道,“后面全部被官府查封了,曹金不会是想在这儿东山再起吧?”
青羽皱了皱鼻子“很有可能,那老家伙有个有钱的外甥,出手十分阔绰,专挑正街上贵的铺子看,还成日里结交商会的人在烟花之地寻欢作乐。”
几人出了房间,叶绾绾带上房门,“你们是打算今晚就去抓他?”
青羽点头,瞟了轩辕玦一眼,笑眯眯看着叶绾绾,“夜深了我们就行动,不过曹金功夫应该不在罗石海之下,我们担心打起来动静太大了引来护城军,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用不动手就把人抓回来,比如说毒粉什么的。”
刚说完就感觉到轩辕玦眼睛眯起来了,刚还在院子里的三个人此刻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就剩一个轩辕崇明趴在秋千椅上逗猫。
感觉到危险气息在靠近,青羽连忙将手里的孩子一抛拔腿就跑,嘴里喊道“若是没有就算了,我们四个一起上也能抓回来。”
边跑边想那几个没义气的,每次这种可能挨骂的事情就让他来。
小叶欢几乎是被扔过来的,事发突然轩辕玦被吓了一跳,接住孩子后气的脑门都要冒烟,喊道“我看你小子是想被吊起来打。”
小叶欢倒是完全没被吓到,那样子好像还觉得挺好玩。
叶绾绾摇头“算了,他们说的也没错,打起来动静太大了,能不打还是别打。”
东西叶绾绾自然是有的,她进药房一通翻找,拿着东西出来时,四个暗卫已经在院子里站成一排。
叶绾绾将东西东西递过去,“瓶子里是解药一人一颗,这包药粉是我研究的吸入性麻药,能让一个高手瞬间全身麻痹丧失反抗力,你们将人引到巷子里照脸撒出去。”
青羽眼睛放光凑过来看,“这么厉害,那要是撒在战场上是不是不用打仗了。”
叶绾绾没忍住抬手啪一下拍他后脑勺上,这倒霉孩子确实欠打,她可是废了不少功夫才提炼出来这么一点,竟然惦记着往战场上撒了。
等到夜深了人静,几个暗卫就拿着东西去办事了,沁园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孩子睡的屋里有两张床,轩辕崇明睡旁边小床,两个孩子睡大床。叶绾绾躺在了两个孩子中间,不时探一下小叶臻脖颈脉搏或摸一下额头,根本无法安心入睡。
轩辕玦进来的时候,叶绾绾正在想要不要起来找点儿事做,看着撩开帘子的人轻声问,“你来干嘛?”
轩辕玦在床边坐下来,“今晚我看着,你睡吧!”
叶绾绾眨了眨眼轻笑一声,也没跟他客气,“那有什么事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