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再回到十三巷时,那几个要挖他器官卖钱的人也彻底消失了。
那时候暮年还小,是个半大孩子,没人会往那方面想......
直到有次出活儿,买家看他小,长得柔柔弱弱好欺负,答应好的钱只给了三分之一。
暮年不肯,买家骂了两句,又要动手收拾他。
谁也没想到这个小傻子居然冲上去生生咬掉了买家的耳朵,暮年那时候生得矮小,打架不可能有胜算。
但他是下死手的,一点退路都不留。
长得五大三粗,身体魁梧的买家在他手里栽了跟头,不停求饶。
暮年像是发了疯,浑身戾气,满目狰狞,阴森森的让人看着恐怖。
那买家见他没有要收手的阵势,豁出去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
暮年用拳头砸碎了买家的牙齿,活生生硬扯出了那买家的舌头,鲜血滴淋,猩红恶心,又在地上踩两脚,给买家活吞吞喂下去。
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
那买家好像是骂他什么......
骂他断子绝孙,女人被千人骑万人踏......
你骂什么不好,骂一个男人断子绝孙,这是男人的忌讳,特别是不行的男人。
至那以后暮年名声大噪,混十三巷的基本都听过他的风光伟绩。
也没有人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断子绝孙诸如此类的狠话。
暮年从没碰过女人,甚至厌恶靠近的女人,行当里的人基本都猜测他有那方面的隐疾。
“先验货。”
领头的人不放心往后看了眼,粗犷的浓眉紧锁。
一行人进入老墙后的一扇暗门,各自小心谨慎放下手提箱,打开——
一箱箱血淋淋的器脏摆在眼前,鲜活的、血红的、似乎还盛着人的体温。
领头人拿着本子,和一支铅笔在一个个箱子面前蹲下验货,分类记在本子上。
阴暗的地下室狭小,潮湿,有股雨后的霉味,
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即使有口罩阻隔,也憋闷的慌。
箱子里的器脏被浓稠的血红包裹,画面残忍的诡异……
门上突然有金属的碰撞声,地下室里的人全部警觉起来。
有两个人已经掏出匕首,藏在门后。
领头人默默放下本子,摸上腰间。
暗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高大修长的男人走进来。
“暮年。”,领头人立刻认出他,从腰间收回手。
一屋子的人也都各自收起短刀匕首,松了口气。
暮年径直走进来,高大的身躯逼仄空间,室内顿时拥挤不少。
他兀自蹲下身,目光检验着面前一箱箱的货,谁也没搭理。
“这次的货,我来送。”
温和的声音响起,无端透着一股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领头点了点头,将写上盘点数目的本子递给他。
这回的货,本是一早就定好暮年全盘接手的。
暮年伸手接过,修长的指节有条不紊压了压本子,似有话说。
这是他惯用的动作,熟悉的人都知道。
“还有事吗?”,领头出声问。
暮年和他认识很多年了,两人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总共说话都不超过十句。
他性子孤僻,向来独来独往,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也没人能跟他走得近。
“你叫乌头?”
“……”
领头看了眼他,心里莫名有些寒。
这么多年了,现在问他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嗯。”,乌头淡漠的应了声,隐隐不安。
暮年是个狠角色,他也不是个怕事儿的。
“你在查我。”
一股混着血腥的阴风拂过……
乌头大脑一瞬震荡,瞳孔缩紧,眼皮发颤。
一时间,他宛如失去言语功能。
“你想知道什么?不如……”
暮年侧身,阴寒漆黑的眸子看过去,“现在来问我。”
他阴恻恻的声音夹杂浓重的戾气。
乌头瞪着他,手不自觉摸上腰间的枪,不等他摸到,眼前一个闪影。
暮年挥拳捶击他的面门,在乌头眩晕之际,夺过他腰间别着的枪,利落上膛,枪口眨眼间抵住乌头的脑门。
“别开枪!别开枪......我说!”
乌头举双手投降。
暮年森白的脸色浮上阴鸷,这是生气的信号。
枪口抵着乌头的头下滑,狠狠怼着他的右眼。
暮年的拇指扣在扳机上,仿佛下一瞬就会开枪。
乌头的左眼早些年就废了,戴的假珠子,现在只能靠着右眼看清。
意识到枪口在自己右眼上,乌头心底震撼,双腿发颤,
他没想到暮年看上去什么都不闻不问,对他们这些人却是一清二楚,
连他左眼坏了都知道,这件事儿他从没跟人提过。
“是姬姐!姬姐让我查你的,
你知道她对你......有,有那种想法,
我只是拿钱办事,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查到你的地址!”
乌头双腿发抖,直接坦白从宽。
暮年他惹不起。
他不想变瞎子,下半辈子都在黑暗中度过。
地址!
暮年瞳孔紧缩,眼底染上疯狂的阴鸷——
“姬无义......”
暮年口中念着三个字,字字森冷,瞳仁浓郁的黑。
乌头看了害怕,说话的声音发颤,“是是是!姬无义。”
“姬无义让我查你的,你去找她算账,跟我没关系。
你就算杀了我,她也会找别人查你,杀我是治标不治本,你去找她!去找她!”
暮年手中的枪抵着他的右眼,越来越用力,乌头已经彻底惊恐。
枪口压着他的右眼疼的他睁不开眼睛,他的左眼又是废的,身处黑暗当中,只有无尽的恐惧。
他怕暮年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一个失手就给他开枪嘣了。
“求你......求你别杀我......”
乌头祈求着。
一旁的小弟大气不敢喘,他们都是混这行的,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像这种事不关己的时候,就应该高高挂起,出来跑单子,都是为了钱,谁愿意丢了命。
何况,这人是暮年,拿着枪呢!
他们想去劝劝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