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羽干脆把手里的两本书都给他,“你自己看看吧。”
她拿出来的是自己小学一年级用过的课本,内容都是些简单的字和拼音。
以暮年连对不起三个字都写不明白的水平,必须得从头开始教。
暮年一手拿着一本书,两只眼睛笑得弯弯如月,纠结得不知道先看那一本好。
风之羽扮演温柔老师的身份,给他指了左手的书,
“这是上册,先看这个。”
暮年怀着期待激动的心,爱惜的翻开经年泛黄的书本,
一页一页的翻,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说到最后风之羽口干舌燥,剥起水果篮里面的砂糖橘吃。
暮年看得专注,神采奕奕,不知道看到什么忽然脸色凝重。
“大鹅。”
“.......”
风之羽往嘴里塞了个橘子,伸着脖子去看。
书本里画着一只展翅的大白鹅,配字:大鹅。
“看图猜字?”
暮年抿唇,“不是。”
风之羽疑惑的看过去,“你认得这两个字?”
“嗯。”
“你还认得多少字?”
作为老师,她有必要了解一下学生的知识情况。
暮年捏着书本的手蓦然紧了几分,“奶奶教过我认一些基础的字。”
“你还有奶奶?”
风之羽诧异,“她在哪儿?”
她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
暮年垂下眼,一颗毛绒的脑袋垂下去。
风之羽坐在他旁边只能看到他平静无常的侧脸,但轻微扑闪的睫羽却出卖了他。
她瞬时就明白了。
“你奶奶......不在了吗?”
“嗯。”
暮年轻声嗯了一声,嗓音里压抑着哽咽。
风之羽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对这种情绪无法共鸣。
在她的潜意识里,生离死别是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人人都会老去,有什么可悲伤的。
逝去的人,应该也不希望活着的人为他们难过吧。
暮年噎声抽了抽鼻子,张口呼吸,突然塞进来一只小橘子。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风之羽手里抓着两个砂糖橘正在剥,注意到暮年看过来的阴影投下,
她没抬眼,只道:“甜吗?”
暮年没应声,呆呆地看她柔软的侧脸,
光晕透过浓密树叶洒下斑驳的金芒,落在她脸上分外恬静温柔。
风之羽剥完两只砂糖橘全部塞进暮年嘴里,“甜就多吃点。”
这样就会忘记难过的事情了。
她没安慰过人,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暮年。
再剥了一只橘子塞给暮年的时候,橘子拧出汁也没塞进他嘴里,
“吃下去。”
风之羽捏着他的下巴,硬逼着他含进去。
暮年这才缓慢的嚼动起来,吞下口中甜橘,
张嘴含住她指间一只榨出汁水的砂糖橘,顺带舔了舔沾了橘汁的柔夷。
风之羽触电般的甩开手,站起身仰头沐浴阳光,
“不早了,我回去吃午饭,你现在去桥洞吗?”
听她这么说,暮年连忙抱着书站起来,“阿羽,不走。”
他伸出一只手去勾着她的衣袖,眼里瞬间染着水光,看得人忍不住心软。
或是起得猛了,暮年忽然抱着肚子顺着她的腿滑下去,
双膝跪在草坪里,一只手还紧紧勾着她的衣袖不放。
这都跪下了?
“你干什么?”
风之羽去拽他,没拽动。
“阿羽........”
他低声唤她,嗓音溢出丝丝痛苦。
风之羽看到他紧皱的眉眼,蹲下去,暮年立刻依赖的往她怀里倒。
她一伸手,就摸到他额上的汗。
“你怎么了?哪疼?”
风之羽心下紧张,想到他在十三巷受的伤,抬手就去扒他肩头的衣服。
暮年软软的倒在她怀里,手里宝贝的书本掉落也不管,
只知道去搂她的腰身,脸一贴,紧紧挨着她胸前。
“阿羽.......”
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他更娇气的没半分力气,说话都是气流音在飘。
扒开肩头的衣裳,风之羽看到暮年肩头一个倒锥形状的肉疤,颜色粉嫩。
看样子也没痊愈多久。
“去看医生了吗?”
暮年气若游丝的靠着她,微微摇了摇头,又深深喘了几口气。
好像这样摇个头都要了他半条命。
风之羽看他这副难受的模样,不由得愈发担心他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隐患。
“还有哪里受伤吗?”
暮年动了动,将脸完全埋进她的胸口,闷闷地不说话。
风之羽看不到他的脸,以为他是疼得难受,不想让她看到。
她不知道的是,暮年把脸往她身上一藏就咧开唇欢欣地笑。
他好像找到了让阿羽疼他的方式。
风之羽见状继续扒开他的衣服检查,又在他锁骨处看到两个细小的针眼,
伤口很小,但整根锁骨都是红肿状态。
这是什么伤?
被虫子咬的吗?
这么细小的两个伤口肿了一大片。
暮年双臂缠着她的腰,她推都推不开,主要是考虑到他身体疼,没用力。
“暮年,你松松手。”
怀里的人难受的嗯了一声,尾音拖得绵长。
“我看看你的肚子,你不是肚子疼吗?”
她昨天看过暮年的肚子没发现有伤口,以防万一,需要再确认一遍。
他刚刚不是又在捂肚子吗?
暮年不肯松手,风之羽也没强迫他。
她受不了他卧在怀里撒娇的软模样。
还是这样软乎乎,又长得漂亮的小男生。
怎么抵挡?
又为什么要抵挡?
“暮年。”
风之羽扬起唇轻笑,揉了揉他短短的绒发,故意搅乱成一头鸡窝。
养个宠物解闷,莫过于此。
不知道怎么回事,暮年在她怀里躺了一会儿,忽然开始嘤嘤呜呜溢出闷声。
“怎么了?”
风之羽扳起他的头看,见到一张密汗满布,惨白的脸。
她板起脸,“问你哪儿疼又不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暮年瘪了瘪嘴巴,像是被她不友好的态度气到,
重重往她胸前一靠,深埋进去,再不肯出来。
这傲娇的小模样着实逗乐风之羽,她摸着他线条流畅的后颈软声安抚,
“暮年,我是在关心你,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
腰上的一双臂缠得她更紧,暮年没开口说话,
连同刚才难受的闷哼也被他藏进了喉咙里。
“知道你不舒服,你要是疼,我就陪你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