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冷清,细碎的冷光从菜市场里射过来,
老巷子尽头直入中医馆大门,馆内那个单薄的背影显得寂冷憔悴。
风之羽走进去,他也没发现身后来了人。
柜台上摆了几袋用黄布纸包好的药材,哑巴老中医正在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
手忙脚乱的拉开药屉,又砰砰砰的合上。
风之羽下意识的往暮年身上看,没见他有什么地方受伤,这是在找什么?
许是她的视线盯着他太过强烈,暮年猛地回头,阴着一张脸,目光凶狠,
看见是她的那一刻怔住,满脸错愕,
浑身的锋芒尽数收起,连同尖锐的头发丝都温软得塌下来。
“阿羽?”
他惊怔诧异,双目渐渐映入全部的她,
往前走一步时,手里紧握的东西也倏然掉落。
地上轻微的一声响。
风之羽低眸去看,甚是觉得眼熟。
这是避孕药吗?
她刚刚才吃过,药丸的包装,及颜色大小都一模一样。
“你拿的什么?”
暮年在她低下头的那一刻就飞快的捡起来往身后藏,举动慌张。
这下也没敢抬头看她。
“拿出来。”
风之羽冷声。
暮年两只手背在后面动了动,默默抓紧手里的东西,脚步悄悄挪着往后退。
“我让你拿出来!”
风之羽见他还想逃的举动,一瞬间火大。
“你是不是在外面乱搞了?”
“没有!”
暮年急忙否定,惊慌的抬起头看她,“阿羽,我没有。”
他盯着她冷漠质问的神色,焦急害怕,担心她不信。
垂在额发下的眼瞳间又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心虚。
风之羽只差上手去抢了,语气冷得不耐烦:
“我再说一次,暮年,拿出来。”
暮年仍然不肯。
风之羽没心情跟他打持久战,直接戳破他。
“你买避孕药干什么?”
暮年显而易见的僵硬,唇抿紧得发白。
阿羽,怎么知道.......
“不是给外面的女人吃,那就是买给我的吗?”
毕竟这段时间,暮年经常半夜来爬床干坏事。
风之羽想起来就怒火三丈,她都还没在他面前表现出不要孩子,暮年竟然敢悄悄买避孕药给她!
“我都还没嫌弃你,你还敢买药给我吃!你打算偷偷放在我的杯子里,让我喝下去吗?”
风之羽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推出去,暮年踉跄的撞在柜台上,
还没站稳,就迎来几脚猛踢。
风之羽踹他踹够了,拿起柜台上的药狠狠砸他脸上,
抬手潇洒抹掉脸上不争气的眼泪跑走。
“阿羽!”
暮年见她跑出去,仓惶失措的跟着跑出去,一边害怕的大喊:
“阿羽......阿羽......!!!”
老中医望着两人发生矛盾,呜呜的比划了两下,
昏黄的眼球透着看热闹的惊喜。
他这医馆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那孩子身上终于是多了些人气儿。
风之羽在夜色下奔跑,身后惊慌大叫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听了只觉得心中更堵得紧。
“阿羽!”
惶怕的惊叫落下,风之羽被拉住手臂猛地往后倒,撞进坚硬的胸膛里。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
暮年死死抱住她,双臂缠着她的腰身用力箍紧,吼间溢出低喘浑厚气流声。
她挣扎的越凶,他便无声的将力道更紧,
脑袋用力往她的颈窝里埋,不安的蹭。
“阿羽。”
“滚开!”
风之羽用肩膀去顶他的下巴,不让他蹭。
“我不是买给阿羽的。”
暮年喃声,嗓音里有委屈。
风之羽咬紧牙关,气的嘴唇发抖。
果然是外面的女人!
“死狗!”
她怒不可遏的骂他,呼吸起伏得厉害,
以至于暮年靠着她的肩膀都不稳。
知道她在生气,暮年没敢接话,
搂着她放松了些力道,薄唇轻轻蹭着她白嫩的颈,撒娇讨好般。
“阿羽.......”
“别叫我!”
风之羽重重一脚踩在他的鞋面上,暮年痛得闷哼。
“我跟阿羽说过的。”
暮年见她没消气,着急解释:
“我有个孩子,阿羽说过不生气的。”
风之羽愣了几秒,想起是有这么回事。
暮年的确跟她说过孩子的事情,她当时没什么感觉。
但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
一想到暮年在外面碰过别的女人,
半夜再来爬她的床,碰她的身体,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被他染脏。
恶心,想吐。
“你在外面有女人还来碰我!你是有多饥渴!”
风之羽发狠的一下下踩他的脚。
暮年一张冷峻的脸痛地扭曲,趁他注意力转移,风之羽一个肘击撞开他。
“你不准再靠进我一公分。”
风之羽往后退了两米远,乌黑的眼眸嫌弃的睨着他,
“脏!”
暮年捂瘸着脚跑过去,听到她的话心脏狠狠的震痛,僵在原地,
受伤的缩起肩膀,眼瞳紧锁着眼前人嫌恶的冷脸。
他不知所措,不敢向前一步,脑子里无限回放着她那句,
“脏!”
像一句昭示他所有罪行,所有不堪的警铃,
赤裸裸的将他带回那些肮脏的画面。
他挣扎过的,但没有用,没有人帮他。
他很脏,脏得他自己都嫌弃。
阿羽也嫌弃他.......
暮年盯着她,眼圈浮上晕红,如只受伤哭泣的小兽,身体一抖一抖的发颤。
是无助,也是害怕。
他怕阿羽会不要他,那他该怎么办.......
暮年大脑一片空白,连最后一丝挽留的勇气也不复存在。
只知道紧盯着她,将她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不敢松懈。
他本就肮脏不堪,又怎敢乞得月亮施舍他一片光明,
他这样肮脏的存在,会把月光也浸入黑暗。
“哈哈哈.......”
女人笑声穿过两人周身的风裹挟而来,淫邪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