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将院门关上，那边“垃圾堆”上周氏刚刚将绳子解开。

“娘！我还是不是你儿子？”

楚老大恼羞成怒，用力拍打着院门。

薛氏弯腰抱起四妮，将好大儿扫地出门以后，薛氏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以后你不给我养老钱，我就当你死了！”

楚老大见薛氏不转身，只给自己背影。心里开始慌了，爹娘给自己来真的了。

“娘！我错了！爹！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赌了，我也是想多赚点钱，好让你们二老享福。我昨天晚上梦见爷爷了，爷爷说我今天逢赌必赢。真的，我一开始真的赢了不少钱！”

楚老汉一听，脸色铁青。

“不知悔改的东西，这个时候了还在提赌博！我看你压根儿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滚，给老子滚远点。再不走，我就一把火烧了院门口的破烂！”

大郎、二郎、三郎回来了，三人各推着一辆木板车。楚老大见大势已去，爹娘铁了心要赶了自己走。楚老大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收拾着家当。

大郎说道：“爹，我们先去村西头的空屋住着。”

村西头有不少荒废多年的老房子，村里谁分家了没有落脚处，都会去那边。朝廷扩宽了河床以后，修建堤坝的时候，住在那里的村民得到了朝廷的安家费，便搬迁去了外地，鲜少还有人留在当地。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樵人归尽欲，烟鸟栖初定。

楚老汉在院子里盯梢一会儿，见大儿子全家来来回回已经跑了三四趟了。再拉上两趟，差不多搬空了。

“天都黑了，快去煮饭吧！折腾了一天，肚子饿的难受。”

薛氏将奶娃子往楚老汉怀中一塞，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去河边洗衣服的张氏母女三人，仿佛踩着点赶回来了。

周氏正在帮忙把物品搬运上木板车，抬头便瞧见了朝着这边走来的二房母女三人。

“呦，二弟妹！我还以为你这是洗了一屋子脏衣服，敢情就是一盆子啊！”

张氏低垂下脑袋，快步从大房几人面前走过，也不接话。

楚老汉将四妮放在地上，独自前去打开院门。

张氏喊了一声，“爹！”

大妮、三妮，分别喊道：“爷爷。”

楚老汉回应了一声，“嗯！”

放了二房三人进院子以后，楚老汉又将院门重新关上，用木栓子重新插上。

楚老汉吩咐道：“大妮去帮你奶烧火。”

大妮连忙放下手中的湿衣服，小跑进了厨房。留下张氏和三妮在院子里晾衣服。

楚老汉抱着四妮在院子里坐着，直到大房的人再没有回来过，楚老汉才抱着四妮进屋去。

中午的剩饭剩菜，薛氏瞧着生气，便端去喂猪。晚上重新煮了一条大鱼，依旧是萝卜炖鲤鱼块，一大锅杂粮饭。

春天来了，地窖里还有好几堆萝卜白菜。再不吃掉，萝卜会发芽，白菜会烂掉。

至于土豆，四妮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在饭桌上瞧见过，还有西红柿、红薯也没有见过，还有一些其它的蔬菜也没有见到过，比如生菜、娃娃菜。

等饭菜出锅以后，大妮、三妮依旧不能、也不敢上桌。只是端着碗，夹了一些菜，去了堂屋的门口外，坐在院子里吃着。

薛氏夹一块鱼肉，放入张氏的碗中。

“趁热吃，锅里给他们留的有饭菜。”

张氏连忙说道：“谢谢娘。”

薛氏扭头看向楚老汉，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楚老汉的碗中。

“老头子，你明天还去钓鱼。现在家里也没多少农活了，就是挖菜园子种菜的事情。”

楚老汉回应了一声，“嗯。”

四妮摇摇头，紧抿着唇，表示不想吃鱼。其实，她是想吃的。但是，她想着自己还是一个奶娃子，再加上黑灯瞎火的，怕被鱼刺卡住。

不只是楚家，村里的人都没有天刚黑就点灯的习惯。除非到了彻底看不见亮光的时候，即便如此，如非必要他们依旧不会点灯。

楚老汉用勺子喂着鱼汤，四妮乖巧的配合，张着嘴一口一口的喝着鱼汤。喝的时候，四妮依旧很小心，生怕汤里混入一根鱼刺。

砰砰。

“赶紧开门！”

来人好生没有礼貌，语气极度傲慢。

大妮站起身，朝着堂屋探进半截身子。“爷，我去看看是谁来呢？”

“去吧。”

三妮端着碗，跟在大妮的身后。

院门打开，来人手里提着灯笼，穿着仆人的服饰。

三妮端着碗立刻往回跑，边跑边喊道：“陈家来人了。”

霎时，楚老汉、薛氏、张氏纷纷站起身，放下了碗筷。

薛氏蹙着眉，一脸不喜，“我去点灯，这么晚了陈家人过来做什么？”

张氏道：“娘，我去烧水。”

薛氏说道：“先别忙着烧水，赶紧把饭菜端回厨房。”

张氏手脚快过嘴，已经开始收拾起来，“嗯。”

楚老汉抱着四妮，准备去接客。但是，显然，来人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客人！

“赶紧让开，好让车子进院。”

大妮脸上瞬间没有了笑意，但是，还是端着碗让去了一旁。只见陈家的马车被车夫赶进了院子。

等车厢里的婆子们一下车，小厮立刻指挥起来。

“那间屋子便是，你们赶紧把大小姐的东西都搬上车。”

什么？

大妮震惊了，把碗筷放下。立刻跑到小叔的房门前，张开双臂，拦截住上前的婆子们。

大妮维护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小叔都还没有回来，有什么事情也需要等我小叔回来再说。”

毕竟十四岁的少女了，见陈家仆人这阵势，怕是想要与小叔和离，或者已经和离了。

“滚开，野丫头！再不让开，别怪我的拳头。”

大妮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她心里怕极了，但是面上还假装着镇定。

“你敢打我，我爹绝对不会绕过你！你只是一个奴才，你可想清楚了。”

大妮这浅薄的演技，被陈家的奴仆们一眼识破了。两个婆子上前，各拽着一条胳膊，把人给拉开了。

小厮上前，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时，楚老汉抱着四妮正迈着门槛，抬头，在月光和这些人手中的灯笼照耀下，院里的景象一清二楚。

“你们干什么？老婆子快出来！”

楚老汉呵斥一声，快步上前。